然后,一点略微冰凉的触感,染上了她的指尖。

她擦了擦泪,发现小九正拼力抬起身子,用自己的冰凉而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手指,仿佛是在安慰她,叫她别难过。

莲青衣的眼前一片朦胧,她轻抚着小九毛绒绒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直到头顶落满雪片,小九的头也低垂下去,不再动弹。

小九死了,临死前,它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原来不知何时,它就把她当成了主人。

从此,莲青衣明白了一件事。

猫儿的拒绝和恐吓,是它们表达爱意的另一种方式,即使对你心存感激,即使把你当成主人,它们也不会轻易承认。

所以现在,一定也是一样的。

莲青衣偷瞄着从缝隙里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十分投入地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进食的猫儿,心中升起一阵说不清是幸福还是满足的情绪来。

她并不奢求猫儿一开始就对她百依百顺,野猫不信任人太正常了,只要还肯吃东西,还愿意接受她的好意,那就已经够了。

反正,来日方长。

这一次,她会一直陪在对方身边,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耐心,直至彻底将它的戒心融化,哪怕经历再多的冷遇,她都在所不辞。

慕扶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她吃饱喝足后往毯子上一倒,顿时觉得身体都温暖了不少,不错不错,从这个方面看来,这莲青衣也不算十恶不赦,讨厌归讨厌,心肠倒也不坏。

睡过去之前,她心里隐约浮起这个念头来。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是在合欢宗种菜,一会儿是在森林里觅食,最后一个在梦里出现的,是那个如影随形跟在她身后,想要给她致命一击的凶手。

那个凶手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慕扶柳多次回头,视角颠簸不定,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那双眼却是死死地记在了心里。

淡然,薄凉,甚至,有隐隐的怜悯。

他在怜悯什么呢?

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不就是他吗?

慕扶柳自问并无仇家,即使在死后很长的时间里,她以魂魄的姿态到处飘荡,苦思冥想,也想不通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而最烦人的是,她还老是听到诵经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定,不管她逃到哪里都摆脱不掉,后来她问了别的鬼,才知道这是有人在超度她。

慕扶柳骂了一声,她活着的时候就特烦清圣宗的人,没想到死了还要受她们的磋磨,这是什么道理,就不能让她顺其自然安安静静地转生吗?

那个鬼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鬼想早些投胎都不成,她能少受颠沛流离之苦,乃是鬼之大幸。

慕扶柳哼了一声,她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