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满满脸不自在,也觉得话过了。
木满叹息,“大姐别生气,气大伤身,老三既然要比让她去比。但咱们是三姐妹,怎么能因为一场比试伤了多年情分。”
木大满顿了顿,露出后悔之色,觉得自己刚才当真嘴贱,说完就后悔了,嘟囔道:“我就说说,怎么可能真让她一人去比,就是输,咱姐妹三人也是一起面对。”
木满笑,“这就对了,老三也就出去喝口酒,回来就好了。”
木小满还真是出门喝酒去了,她前脚出了药铺,后脚马车里的苍山便淡淡开口,“跟上她。”
马车一路尾随木小满来到酒铺,下了车就能看见她坐在拐角一个人喝酒吃花生米。
苍山要了壶酒,提着朝木小满走过去。
木小满端着酒盏垂眸喝酒,第一眼先看见的是那双停在自己不远处的宫靴。
到底行医多年,见识还是有的。
木小满捏着酒盏的手紧了紧,随后没事人一般继续喝自己的。
苍山坐在她对面,因时间有限,他开门见山,“我有法子助你赢岁荌,要不要试试?”
他将酒壶放在两人中间,像是交个朋友,朝木小满面前示好地推了推。
“如何赢?”木小满掀起眼皮看她,抬手拿自己的酒壶。
可惜倒到一半,壶里就没酒了。
苍山笑,脸上皱纹明显,微微起身拿起他的酒壶给木小满倒酒,同时垂眸说,“你才是大夫,如何让人在比试中出点小意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木小满脸色一沉,抬眼看苍山。
厉害的大夫自然也是厉害的毒师,懂救人自然懂害人,懂医术肯定会毒术,这两者间的界限甚是模糊,至于如何选择,全看个人坚守的底线了。
苍山能理解木小满,知道她定然不服气输给一个小辈,找她最为合适。
“事成后,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权势高位,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帮你办到,”苍山缓声道:“就算不为了这些,你难道甘心输给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丫头?”
“她要是连赢三关,旁人如何看你们三满?神医,连个乡野来的丫头都不如的神医?笑话还差不多。”
这话跟毒针一样,稳准狠地扎在木小满心头上。
苍山放下酒壶坐回去,问,“如何?”
他虽这么说,但心里觉得木小满肯定会同意。她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只要木小满下毒手,岁荌定是选不成御医,如果她能死在比试中,那最好不过了。
至于木小满,苍山看着她仰头喝进嘴里的那杯酒,笑意越发真诚明显。
死人的嘴才最严实。
木小满笑了,她本就是严肃古板的长相,颧骨微高脸型很瘦,加上五十多岁,眼尾带着皱纹,笑起来非但不能让人感到亲近,反而觉得她在讥讽什么。
“抱歉,这事我不干。”木小满摇头。
苍山眯起眼睛看她。
木小满讥讽,“我是大夫,我师父只教会我如何救人,没教过我怎么害人,我不会。”
“我这把年纪了,就算是输,名声再差也比下毒害人很听。三满药铺也不是我一人的,我不能臭了我两个老姐姐大半辈子经营的名声跟心血。”
“跟面子比起来,跟技不如人的不服气比起来,我虽嫉妒,但仍记得我还是个大夫。”
她们三满的匾额边上写了四个小字,别人可能看不到,但三人却记在心里——
诚慎仁术。
“神圣岂能再,调方最近情。存诚慎药性,仁术尽平生。”木小满搁下酒盏,慢悠悠说,“大夫,讲究的就是‘诚慎仁术’四字,我若听你的,便坏了‘仁’字。”
她从怀里掏出银钱,放在桌上,连苍山那壶都付了,傲慢地抬起胳膊随意拱手,昂起下巴,耷拉眼皮看你,“告辞。”
她不知道那小丫头得罪了谁,但这事跟她无关,她做为大夫,纵有诸多毛病,但仍记得自己的底线在哪儿,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木小满出了酒铺,她如此的傲慢无礼,但苍山却不生气。
“小大人,可要我找人……”小侍从抬手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毕竟木小满知道了他们要害岁荌。
苍山摇头,“她还有用。”
见小侍从不懂,苍山朝那壶酒努了努嘴,“喏,这就是关键。”
酒里下了药,服药之人情绪激动时药效便会发作。
木小满明日要是输给岁荌,心绪定起波澜,到时候她毒发身死,最可疑的人就是岁荌。
木小满做为岁荌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岁荌该如何摆脱自己下毒的嫌疑呢?
那自然摆脱不了。
所以木小满同不同意影响都不大,这步棋,他跟太君后赢定了。
再说木小满回来后,看两个老姐姐坐在饭桌前等她吃饭,嘴上虽没说什么,其实心里的气早就消了。
“三妹,明日我们同你一起去比试,就是输也一起丢脸,”木大满端起酒盏敬她,“咱们可是三满,咱姐妹三人一起,什么都不怕。”
木小满撩起衣摆坐下,哼了一声,提起杯子随意跟她碰了碰,“我可不信我能输,比救人的经验,我定不会输,要输你们输。”
木大满这暴脾气,又想开口怼她,木满连忙趁木大满张嘴之前打圆场,端起酒杯,“不输不输,咱们肯定能赢。”
因心里惦记明日比试的事情,木小满就没把酒铺里的事情告诉其余两姐妹,左右这事跟她们无关。
翌日上午巳时,御医考核的最后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此次考核共选十人。
第一名,黄金千两,入选太医院。
第二名第三名,黄金百两,享有进太医院的资格。
后七名,可入太医院。
岁荌今日穿的还是那身穿了多年的莹白夏衫,站在等候区摩拳擦掌,眼睛里的光比桌上那排黄金还要亮。
元宝,她的金元宝。
她最喜欢的就是元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