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浅色光晕映亮了她的侧脸,眼睫在光影下投出一道清晰且修长的弧度。被发夹盘夹在脑后的长发松弛精致,仿佛每一丝垂落下来的碎发都被360度精心设计过。新闻里那个冷酷绝情不可一世的夺权上位者似乎消失不见了,这一幕堪称温柔。
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的一幕。
不知有意无意,在周围察觉出后门口的动静而转头看过去时,只有斯棠视线依旧落在投影仪上,好似因为太过投入而没察觉到身边发生任何事。
雷砚此时逆光而站,因为身型太过瞩目,平日的优雅从容忽而多了种可怕的悍利,但那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下一刻,正在做品牌讲解的负责人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想要开口叫人,但雷砚借着身后的光给对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然后亲自关上会议室门,直接坐在长桌角落的空位子上。
就算老板脾气再好,也很少有员工会想要跟对方如此近距离接触——好巧不巧,今天自觉就算来凑人数的法务这会正襟危坐地僵在雷砚旁边,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
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明明自己老老实实待着什么都没做,却总觉得旁边老板在用眼神激光哔哔自己。
法务吞了吞口水,借着投影仪换页的刹那心虚地偷偷斜眼往身旁瞟——结果被雷砚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森寒阴沉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他没忍住,打了个嗝。
然后——
又打了一个。
“…………”
雷砚目光瞥过来时奇迹般变了脸,仿佛刚才那一眼全是法务自己幻觉看错了。下一刻,他就见自家老板在自己肩膀上轻轻一拍,低声关切,“去换杯热水。”
“……”法务逃似的拿起杯子赶紧跑了,就假装自己是凉着了吧……只是接水的空档,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刚老板看的方向好像是……?
——嗝。
……
白炽灯亮起的刹那,雷砚站起身,脸上带着礼貌歉意的微笑往长桌主位那走。那笑容完全可媲美外交官,即便放在显微镜底下大概都挑剔不出一丝异样的瑕疵。
在帕洛简短地给双方介绍后,雷砚脱掉手上的黑色小羊皮手套放到桌角,假装没有注意到斯棠落在那上面的短暂目光,伸手和她一握,语气比面上的微笑还要风流绅士:“实在抱歉,让斯总久等了。”
除了斯棠,没人注意到这句话的尾音其实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雷砚不动声色地轻转了下握着斯棠的手,余光向下一瞥,在看到她右手小拇指上的银色戒圈时,略眯了眯那双锋利的眼睛,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雷砚抬眸,对上斯棠好整以暇的目光。
“怎么会。”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斯棠唇角勾起一抹罕见的弧度,微扬的眼尾映衬得那点红痣妖异感更甚,“昨天是我们盛舟唐突,该道歉的,
“是我才对。”她轻笑着回。
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事,可眼前这人明明五官容貌,甚至发型都没有丝毫变化,气质却已经和七年前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人截然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分明如此不同,却依然让雷砚胸腔里那空寂了数年的东西狂跳不止。
雷砚脸上风度翩翩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可看着面前女人更为坦然和不显丝毫波澜的眼神,他无法控制地收紧握着斯棠的那只手——试图从那双曾溢满柔情似水的眼睛里找到些他存在过的痕迹。
但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