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捂住心口双膝跪地，痛苦之色一下子爬满他的脸，冷汗如雨般从他额头鬓间落下。

别更阑咬着牙，一丝血红从唇边溢出：“这是……什么……”

宣瑾清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腐脉噬魂丹，吃下去，你的经脉骨骼会一点点腐烂，但灵魂不灭，会被一直困在躯体中，直到彻底腐朽。”

别更阑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

宣瑾清捏着他的下巴：“因为这秘境的最后一环需要生人血祭，我带着你就是为了此刻。”

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脆弱得如同被人捏住的蝶翼，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其破坏。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

片刻后，别更阑苍白着脸露出浅淡的笑：“不会的……”

“呵。”宣瑾清挑眉，捏着下巴的手滑到他脖颈，收紧，感受着喉结在掌心无处可逃的滑动。

别更阑闭上了眼：“我、相信姐姐……”

火灼般的疼痛游走过全身，灼烧着每一根骨骼与破碎的经脉，宣瑾清能感受到别更阑肌肉正在不停颤动，却依旧温顺地，将脆弱的脖颈交到她手中。

一直以来宣瑾清虽然有意让魔种和自己同行，也真切地觉得对方表现出的样子挺可爱，但在她心里却并未彻底相信对方的表演。

她知道这温顺的表象下一定藏着什么。

比如在万魔崖下的某个夜里，别更阑身上突然多出的伤，又比如姜睦在见到众人那瞬间藏于眼底没有消弭干净的惊愕，让她确信眼前的人还有另一面。

今天，她发现老王八准备的丹药很齐全，包括了能治疗经脉的，又正好有寒泉，本想猝不及防地试探一下，看看魔种凶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却不料，收获的是全然的信赖。

她喂别更阑吃下的腐脉噬魂丹可不是假货。

是真相信她？

还是狠到可以拿命来演？

指尖的脉搏越来越虚弱，这些日子终于被养出红润的唇重新一次变得苍白，又被唇间溢出的鲜血染红。

药引差不多到时间了。

可惜。

宣瑾清遗憾地将一颗血红的丹药塞进别更阑口中，依然没受到任何阻拦。

血红丹药药性霸道，沿着被轻微腐蚀的经脉横冲直撞，将原本破碎，乱麻一样的经脉重新串联。

整个过程的痛苦更胜之前。

“唔——”别更阑一口血红呕出，太疼了，他几乎下意识想要反击，却又死死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忍住。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被冰冷吞没，刺骨的寒冷凝滞了磨人的疼痛，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别更阑压抑着面上的笑意，他赌赢了，赢得没有丝毫意外。

她不会真的想杀他。

从来不会。

宣瑾清看着别更阑艰难从寒池站起身，池水不深，只到他胸口，但由于她将人扔下去的姿势过于随意，别更阑胸口的衣服散开了，湿透的发蜿蜒成弧线勾勒出锁骨起伏的形状，以及更下方的落梅与素雪……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水弦们说的“丝滑细腻”，要是捆一下……

啊呸。

“姐姐又吓唬我，其实是想给我疗伤对不对？”

别更阑缓缓涉水而行，任由衣襟被水流冲得更开，湿润的漆黑眼眸含着笑，额边一缕发丝挂着水珠，轻轻一动就落了下来。

跟个出水妖精似的。

妖精趴在池边，玉竹似的手拉扯她裙摆，抬头看她：“……我都被吓到了，姐姐要拿点东西收买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