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笙又道:“我看睿儿习武的资质不错,不如找个师傅来,让人认认真真的教他。我在你家说不上话,我跟我娘提起过,但她嫌练武辛苦,又认为睿儿有了你这个姐姐当靠山,以后仗着武安侯府这个亲家自然有好前程,无需再努力。”
杜云笙说到这儿的时候,面上有几分讥讽:“你如今是他们的活祖宗,他们现在供你可比供奉菩萨虔诚多了,你去跟他们说,他们定然会听的。”
杜云笙自小就知道何氏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哪怕儿女在她心里也只分有用和没用的。李昭昭长得容貌出色,以后必然是能给她带来益处的,所以哪怕不是亲生的,这些年她也千依百顺、热脸贴冷屁股的供着。
至于她这个亲生女儿,她好似都忘了,她已经及笄,普通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该张罗亲事了。当然,杜云笙也不是想嫁人,就是有时候想起何氏,难免怨恨老天爷让她投错了胎。
李昭昭“嗯”了一声,对杜云笙道:“我会跟他们说的。”
李昭昭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然后才跟李睿打了声招呼,转而去了李文通的院子。
另外一边,北镇抚司诏狱的刑房里。
血腥味夹杂着炭火、铁锈、霉味等味道形成了难闻的味道,并弥漫着整个刑房。
马植四肢被绑在墙上,白色的囚服早已被血水染红,身上是无数纵横交错的鞭伤,左脸则是一块刚被烧红的烙铁滋过的已经腐烂的皮肤。
现在马植人已经昏迷,身体软趴趴的挂在墙上,但但凡看到他的样子,就能想到他曾遭遇过多么惨无人道的刑罚。
一身飞鱼蟒服的赵竦背着身站在刑房的中央,百无聊赖的拿起炭火上烧着的烙铁拨弄这炉里的炭,等烧红了之后拿起来看,又扔回炭火中去。
身后陈青将整理好的供词拿过来,递给赵竦:“大人。”
赵竦接过来,手晃了晃让纸张更整齐,然后一页一页的翻看。供词上还沾染着马植的血,显得有些脏。
赵竦看完之后将这几张供词卷起来,喜怒无色的道,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杀了吧,下手的时候利索点,也省得他死前多遭一番罪。”
陈青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大人,属下不明白,您既然要帮太子让马植顶下私卖官盐的罪名,又为何让他留下这些指证太子的供词?”
赵竦没有说话,旁边的林奎却是瞪了陈青一眼,抬腿踢了他一脚,骂道:“不知道的事情就少问,大人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陈青小心的看了看赵竦,道了声是。
赵竦走出刑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挪开墙上的一个烛台,然后墙上的几块砖立马往两边挪开,露出墙上的暗格。里面已经放了不少卷成轴的文书,他将那份供词随手扔进暗格里,又重新挪动烛台将暗格合上。
他换了一身衣裳,让身上不再闻得到血腥味,这才进了皇宫。
行至武英殿门外时,正碰上从武英殿出来的太子刘偿。
太子是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比赵竦要年长一两岁,他手中转着一串佛珠,但佛珠并未克制住他眼神中常年隐饰着的一股阴鸷之气。
他从台阶上走下来,缓步走至赵竦面前。
赵竦拱起手,含着笑,对他恭敬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随意:“是赵指挥同知啊,你来见父皇?”
“是,马植私卖官盐一案已经查证属实,现已结案,特来向陛下复命。”
太子沉着眼,手更加快的转着手里的佛珠,脸上的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他仿佛并没有认真听,极随意的问道:“哦,此案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