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显伸手一指,原来那都罗山正在西南侧,且正是被这蛛丝阵所罩住的一座深山。
曲红绡道:“好!在他们搜到这里之前,我们直接就去五毒宗转一转,想来他们觉得你落荒而逃,绝不会再敢自己送上门去了。”
傅显冷淡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曲红绡却道:“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那个带着银花冠的女修?你有用毒鞭的习惯吗?”
傅显身子一顿,斜眼瞥她。
曲红绡已不必往下再说,傅显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杀人坡上的尸首皆是中剑而亡,唯有那银花冠女修面目乌黑,是被毒死的。
沅水修士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其中的区别。
银花冠女修不是傅显杀的,而是另外一个人杀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傅显的血都几乎要流干了还能跑掉。
他们必然已经认定,他有同伙。
傅显皱起了眉,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在此地名声不显,但在魔界大光明境之中,他凶名远扬,很多魔修魔物致死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惹了傅显,于是他们传他天生冷漠残忍,是只毫无人性的食腐狼,只以杀人为乐。
但他其实没兴趣杀不相关的人,也没兴趣让不相干的人来管自己的事。
眼前这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对他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欢喜、像是……依赖?
傅显身世凄苦落魄,胸中满怀偏激怨抑之气,自小到大,旁人看他的目光多混杂着恐惧、厌恶与轻视……他早习惯了这样恶意的目光,也很擅长用更恶意的手段让那些人对他屈服。
但倘若有一个人稍微对他好上一点、表达出那么一丁点的温情与善意,他反倒有些无措,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也不过是冷言冷语,把她远远地推开,千万莫要来淌自己这淌浑水。
可现在,曲红绡却必定已被当做他的同伙了,她要是被沅水仙门抓住,只要露出那根绿光闪闪的毒鞭,那群人绝不会放过她的。
傅显烦躁得想杀人。
半晌,他平复下来,当机立断:“这里不能再呆了,下山。”
傅显昨天才被差点放干血,就算他的身子骨是铁打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没事了,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法子闯入五毒宗,去寻缬魄罗香的解药。
他需要时间养伤,但此村已无人烟,突然多出两个大活人来,着实可疑,沅水仙门搜山的重点,也必定是这样的广袤山林、人烟稀少。
但他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要隐藏一滴水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它藏在大海中。
沅水仙门用蛛丝阵网了整个五溪九山,山中散布着多个山寨,住着山民;再往山脚下看,沅水与它的支流密布在山川之上,山路虽然崎岖,水路却畅通无阻,不远处的洪江,正是中州腹地与西南互通有无的枢纽重镇。
洪江商镇,人声鼎沸,乃是整个沅水最繁华的地方,五毒宗一个蛛丝阵下来,恰好把洪江也网在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