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一条没什么人的街道。

黑长发女子下了车。蓄着一头黑金渐变染短发的男人紧随其后。

“赤泽,你怎么一直不吭声啊?”禅院直哉满面嘲讽,扯起嘴角笑着,他的红宝石耳骨钉闪着光,“是被我说得正中痛处、哑口无言了吧?”

他个子不低,一米八多,但她净身高一米七,并且穿高跟鞋,他在身高上无法压制她,在气势上更是被她狠狠压制——他输在面部表情过于丰富,而她始终从容微笑着,看他表演颜艺。

但其实,赤泽弥夜十分不悦。

她几乎从不动怒,因为她是实用主义者,她知道生气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有极强的包容心——一种强者独有的倨傲的包容,就像是天界的神明,不会跟爬到祂在人界庙宇中的神像的脚趾上的虫子计较。

然而,她并非毫无脾气,她的雷区,是她在乎的人们。

赤泽弥夜绝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给外界,哪怕她厌烦长老们到想把他们都折磨致死,她和他们打交道时,也保持着表面的客气。

哪怕她很想让禅院少主趴在地上哭,她脸上还在笑呢。

“泉本财团的董事长和禅院家交好,他早就委托了我帮他找失踪的儿子。鬼知道那个肥猪蠢货泉本发什么疯,竟然觉得只有我不够,又联系了总监部,拜托长老们再安排一个术师和我一起行动。”

禅院直哉扬起下巴,眼尾飞挑的绿眸眯着睨她。

“啧,如果我早知道那群老头子要派你,我会退出。我才不要和你组队。”

两人对立。她那漂亮剔透的红茶色眼瞳,定定看着男人那双猫咪般的翠绿眸。

四目对视了许多秒,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恶声道:“你……你看什么看?!”

……这个人,只有痛哭着摇尾巴的时候,看起来才比较顺眼。他自认为掩饰得极好的模样,也挺有意思。赤泽弥夜的笑容加深了。必须让他为侮辱真希而付出代价才行呢。

想把这颗封建毒瘤,打一顿、剥光了,挂到路灯上,感觉那个画面蛮令人愉悦。她想,但那样做,后续问题会很麻烦。

总之,先调|教一下他。

“直哉君,我听说你最近活动得相当活跃,祓除了许多诅咒,半个月前还在长崎的端岛,击败了一只特级咒灵,真是厉害呢。”

赤泽弥夜的嗓音轻柔悦耳,她笑着,走向禅院直哉。他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

……他近期确实做了很多任务。他是禅院家的少主,又是不属于总监部的自由咒术师,他压根不用活得又忙又累。只是看着某个未满20岁的女人,能完美做好超多任务,在本土和海外都大放异彩,他的好胜心就蓬勃了,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只是,她怎么会关注他的行动?禅院直哉心想,她甚至清楚他半个月前的任务的详细地点,那个时间点她还在墨西哥。她在海外竟然也留心他的事……!

——赤泽弥夜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从清晨起就期待下午见到她……明知会被她收拾,也要挑衅她……她一靠近,他就紧张……

为什么他会因为这女人而犯蠢?禅院直哉对她感到恼火,对做出傻事的自己更恼火。

“直哉君。”

金发男人拧着眉,语气不善道:“我比你年长,你该叫我’禅院大人’!”

她总是这样轻蔑地称呼他。最让他烦躁的,是她这样叫他,他还觉得蛮好听……

双方离得很近。黑长发女子倏地扬手,伸向他,这玉琢般的纤手,似乎是要摸他的耳朵。

他在迎面袭来的她的长发清香中僵住了。

——她并未触及他的耳朵,只是用指甲,碰了一下他耳尖上的红宝石耳骨钉。

那红宝石的颜色颇像她的瞳色。

不想被发现、又期望被发现的细节,终究被她戳中。禅院直哉觉得自己的心率乱了拍子。

“新耳钉,真适合你呢。”赤泽弥夜收回手,低低笑了一声,“嗯……预计用3个小时,就能找到泉本裕太。在那之后,夜还很早。直哉君今晚有别的事吗?”

“我的行程,你配知道?!”禅院直哉厉声道,蛮俊的一张脸表情很狰狞,“……我今晚倒也没其他事!”

“那么……你要和我约会吗——”黑长发女子那令人头晕目眩的迷人笑容,似乎透着凉气,“——你不会以为,我要这么说吧?”

禅院直哉感到自己的后颈一凉——有液体,钻进了他的皮肤!

猛地抬手去摸,他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神不知鬼不觉释放的微量血液,已渗透他的肌肤,在他体内扩散开来……

他成了她的“被寄生物”。

她能操控他的躯体,对他的大脑下达指令,还能单向享用他的全部感官。他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能精准定位他。

认识她五年,他清楚她的术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