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夜间山里温度寒冷,无忌又受了重伤,若在这寒潭边上过夜定然会加重伤势。
不悔捡了几根枯树枝升起一个小火堆,又褪去两人的外衣烘干,她仔细检查了一番无忌的身体,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与血痕,但这恰恰让不悔感觉更为不妙。
那悬崖如此高险,换作旁人恐怕早已粉身碎骨。无忌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事,但为了救她必定耗费了不少内力,说不准还受了什么内伤,这才导致此刻一直昏迷不醒。
不悔越想越觉得愧疚,原计划逃跑的想法也在此刻烟消云散。她并非铁石心肠,没有良心的人……这一次逍遥侯舍身相救,不论怎样她都应该先把人治好,再做以后的打算。
灼热火光渐渐温暖了不悔冰冷的身体,她觉得有些困了,微微侧眸间,视线忽而落到那一张玄铁面具之上。
——我面容有损,长相丑陋,因此不便见人。
无忌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不悔耳边,她忽而生出一些好奇,面具之下的逍遥侯,到底是何等模样?
不悔突然俯身,靠近了无忌。
往常不可一世的男人尚在昏睡,那双狭长冷冽的凤眸紧紧地闭着,如墨如画的眉目,高挺鼻梁、锋利轮廓,哪怕只有小半张面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位相貌不凡的美男子。
为何……他偏偏说自己面目丑陋?
夜色浓稠,唯有鸦雀的声音偶尔回荡在山谷。
四周安静又隐蔽。
不悔伸出修长白皙的指尖,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抚上了那张玄铁面具。
若此刻无忌还醒着,定然会像从前那样快速躲避,他似乎十分忌讳别人看到他面具之下的模样,所以哪怕不悔日日呆在他身边,也是第一次摸到这张冷硬的寒铁。
下一刻,不悔指尖用力,面具锦带随之缓缓脱落,从无忌的耳侧松开。
而无忌仍旧毫无所觉。
莫名其妙的,不悔突然有些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腕,眼看着玄铁面具渐渐从面容轮廓剥离——
那一双狭长凤眸,忽而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隔着面具,四目相对间,不悔的心跳徒然快了一拍。
做亏心事被不慎抓到了现形,不悔下意识抽回手,“砰”得一声响动,玄铁面具在慌乱中重重地砸落地面,那声音惊得不悔骤然抬起眼,然而无忌的动作却更为快速。
他欺身而上,冰凉手掌直接覆在了不悔灵动的杏眼,几乎贴着她耳侧,低沉道:“娘子,你想做什么?”
两人距离极近,只隔唇齿之遥,铺天盖地的冷冽檀香包围住不悔,她甚至能感觉到无忌与她鼻尖相贴,那是不戴面具的逍遥侯!!
然而,不悔的双眼被无忌的大手所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你放开我。”不悔声音微颤,怎么听怎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