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战局并未持续很久,侍卫人数实在少得可怜,士兵光以人数就能死死碾压他们。
这时,单子铭便又高喊一声,“降者不杀!”
一时兵戎相见的声音似乎短暂停了片刻,随即还当真有不少人选择了放下兵器。
局势明显一边倒的情况下硬抗到底也不过死路一条,毕竟都是血肉之躯,能活着也没几个人等不及想要去死。
想不开非要阻拦的就跟砍西瓜似的,那乖觉的扔下兵器躲在一旁的便也就当没看到,就这么着,单子铭率领着士兵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景福殿门口。
“砰”的一声,单子铭终于做了一回自己早就想做的事——狠狠一脚踹开了那死老头儿的大门。
彼时,周景帝正穿戴整齐端坐于床沿上,丁有福静静伫立在一旁。
主仆二人看见来人竟丝毫也不慌,周景帝反而冷笑起来,“老四,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单子铭隐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此时此刻却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按下心里的慌乱忐忑,强行稳住。
“父皇年迈昏聩,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还请父皇立即写下传位昭书与儿臣,看在父子一场的份儿上儿臣必定不会伤父皇分毫,您大可以安安心心做您的太上皇颐养天年。”
“朕若是不肯写呢?”周景帝阴冷地扫了眼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似乎要将那些面孔全都牢牢记在心里似的,“你们呢?打定主意要逼朕退位?”
一群人默默垂下头不敢看他。
“好!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好臣子!可真有你们的!”周景帝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单子铭的心里实在慌得很,并不欲过多纠缠,急切道:“还请父皇立即写下传位昭书,否则休怪儿臣不念父子情份!”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武安侯?”单子铭忽的像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些士兵,一脸懵,“你与他联合起来故意设套算计我?”
大臣们也懵了。
原本洋洋得意的周景帝一时之间似乎也陷入了某种迷茫之中,半晌没能转得过弯儿来。
只见武安侯笑得一脸诚恳,“四皇子此言差矣,微臣可不曾跟皇上联合起来。”
“那你……”单子铭心下先是一喜,紧接着还未等话说完,猛然一阵剧痛袭来。
低头,却见自己的腹部正插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刀子。
“你……”单子铭愕然抬头,对着眼前这张脸似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个清楚,可一张嘴,却是鲜血汩汩。
“四皇子!”
跟随而来的大臣们吓得腿都软了,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开始不断磕头乞求皇上原谅。
然而,周景帝也正一脸震惊地看着那把大刀回不过神来呢。
只见武安侯淡然一笑,“四皇子可是想问微臣为何要杀你?很简单,四皇子的任务已然完成了,自然是时候该上路了。”
说着,便缓缓抽出了自己手里的大刀。
随着最后一点刀刃抽出,单子铭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直勾勾盯着武安侯,也不知究竟还有没有气息。
正在众人惊愕之际,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父皇饶命啊!”
“父皇!儿臣是无辜的,儿臣什么都没做,求父皇饶命啊!”
“你抓了他们做什么?”周景帝皱起了眉头。
武安侯没回话,只掏出帕子缓缓擦拭着刀上的血,莫名显出一丝诡异的气息来。
直到这时,周景帝终于后知后觉了。
“你……”
“皇上这脑子果真是愈发不好使了,是不是还没想明白方才四皇子那话的意思呢?”武安侯遗憾地叹息一声,抬起头来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若非皇上相信四皇子会逼宫,微臣的十万大军也进不了城门啊,更遑论进皇宫呢……”
周景帝彻底呆住了。
当日就是武安侯悄悄告诉他,老四已经被逼疯了,正私下联络朝臣企图逼宫。
他一时心慌意乱,便同意了武安侯将驻守城外的十万大军召回京城,在皇宫里保护他坐等瓮中捉鳖。
可结果到头来他自己竟才是那只鳖?
“若非本侯大开方便之门,凭他还想跟外界联络?再者说,仅凭这么几个手无寸铁的废物,拿什么逼宫?”
然而周景帝却从未想到过这一点——想逼宫,单子铭能有人手吗?
顶着一个浆糊脑袋就这么轻易被武安侯给诓骗了去,落得这般引狼入室的结局。
终于看明白武安侯的狼子野心,周景帝是彻底慌了神,满脸惨白之色对着那群士兵声嘶力竭地吼道:“朕是天子,你们也想跟着他造反不成?速速将这逆贼拿下,朕可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
事实上,那些士兵也根本不知其中内情。
一派以为是支持年轻的皇子推翻昏君、还大周一个清朗盛世,一派却以为自己是来救驾的……总而言之,所有人直到这会儿都还是懵的。
听见周景帝的话一时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们犹豫着想要拿下反贼之时,武安侯却一脸淡定地说道:“本侯的二十万大军此时应当已经进城了,你们确定要与本侯为敌?”
周景帝大惊失色,“你……你……”半天也没再蹦跶出多余一个字来,眼瞧着人都要摇摇欲坠似的。
武安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接着对士兵们说道:“想想他对边疆的将士们的所作所为,你们难道真要跟着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昏君?就不怕哪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原就满心忐忑迟疑的士兵们听闻这话变愈加纠结了许多。
理智告诉他们,武安侯与皇子是不同的,这是真正的谋朝篡位,是要改朝换代的,是为逆贼所为。
可感情上……周景帝的种种行为早已经伤透了将士们的心,除了那个别愚忠之人,怕也没谁是真希望这样一个死昏君还继续坐在龙椅上的。
若是个明主,他们自然毫不迟疑,可为这样一个昏君,真值得他们豁出去性命与那二十万大军血战到底吗?
眼见情况已然稳定,武安侯便对着自己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小崽子太过烦人,都杀了。”
亲兵奉命出去,手起刀落,很快外头便再无声息。
眼看着那亲兵提着把不停滴血的大刀回来,周景帝登时是吓得魂飞魄散,忽的身子一哆嗦……一股尿骚味儿迅速在殿内飘散开来。
冷眼瞅着他脚下的一滩液体,武安侯满脸嫌恶地捂了鼻子,催促道:“将玉玺交出来,看在你从头到尾如此配合本侯行动的份儿上,本侯姑且可饶你一命。”
见识到了他的杀人如麻,加之宫里十万大军,外头还有二十万正在往这儿赶,周景帝哪里还能有半分抵抗之心,听罢这话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当即连声大喊丁有福。
“快去拿玉玺给他!快去!”
早已吓得两腿软成面条儿的丁有福赶忙连滚带爬去翻出了装玉玺的盒子,而后双手奉给武安侯,挤出一脸讨好的狗腿子笑容,“奴才愿为侯……新君效犬马之劳……”
武安侯压根儿没空搭理他,双手捧了盒子来打开,再三确认的的确确是真的玉玺之后,他的手都止不住哆嗦了起来。
嘴角抑制不住地扬到了太阳穴,捧着玉玺就似捧着什么传世之宝似的。
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身披龙袍登上帝位、接受世人朝拜的盛况。
“哟,这样热闹呢?本宫不曾来晚吧?”
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武安侯的幻想,转过身看清来人的瞬间,笑容缓缓落下。
“长公主?郑将军?”看见两人脸上的神情,武安侯的心里蓦地生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还不待他多想,便听见一串脚步声、马蹄声快速逼近。
动静之巨大如同排山倒海般骇人,仅以此来判断,其人数必定不亚于他的人马。
可是,这样一大批人马究竟是从何而来?
为何能悄无声息地进入京城?
猛然联想到自己那才踏入京城的二十万大军,武安侯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会这样巧吗?
就在场面陷入凝滞之时,敏锐地听出声音的周景帝却连忙高呼,“乖女儿快救朕!”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将那死老头儿给宰了?
单若泱很是无语,忽的眼珠子一转,扬声清脆回应,“父皇放心,儿臣这就来救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