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石清莲被戳穿(二)

他们恰好便撞见了周伯良,恰好又看见周伯便跟康安帝姬搭上了线。一切都恰如其分,他这把刀,精准的砍上了所有该砍上的人。

“沈某带着石三姑娘去看过花河的时候,石三姑娘又在想什么呢?”沈蕴玉看着她,声线因为过于紧绷而在发颤,像是愤怒,又像是悲怆,他问:‘石三姑娘,真的有看过花河,看过沈某吗?”

他像是在问石清莲,但是却不需要石清莲回答他,他攥紧了石清莲的脖颈,石清莲无法回答。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一般。

那一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面前——闪过,他们去看过

花河,石清莲拉着他站在周伯良身后,他们去翻那清信人的船,他们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他以为,石清莲那时候有对他动过心。

没有的。从始至终都没有的。

石清莲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石清莲要的是指挥使,要的是北典府司,要的是一个能帮她翻盘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她可以毫不在意的与他滚在一起,然后做出来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诱引他入局,将他当成棋子操控。

之前去查这个铜币案的时候,沈蕴玉便隐隐觉得铜币案的手法有些熟,他一方面唤人去南典府司内查户部的人,查铜模的事,查户部所有人物名单,越想越觉得熟悉,却又总是想不起来在哪瞧见过,一方面又跟何采出来查案,去抓郑桥,郑桥只稍微提了一句,他就顺理成章的想起了那些人名。

他还记得当日,他把石清莲抱到窗户前,石清莲趴在床上哭,他一转头,便能看见矮榻上放着的几案上的一片片纸张。

那时他的脑子都被石清莲的哭求声塞满,一声又一声缠着他的骨头,他只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下了那些人名与莫名其妙的联系,却并没有将它们深思熟虑,刻在脑子里去,现下再——回想而过,只觉得骨头发寒,心里发恨。

那些事情不能细想,一想,全都是破绽,每一处破绽都是一把刀,狠狠地刺上他的胸膛,告知他这就是他动心的下场。

他又开始想当日假山的事。

那一日在假山上时,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是他先对石清莲动的手,还是石清莲先对他动的手呢?

金襄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在他耳侧又一次响起。

“她是在利用你!”“她骗了我,她也骗了你!"“她早有预谋!”

沈蕴玉的耳廓一声声的跟着响,像是一声声雷鸣,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劈的搅在一起,血肉迸溅,碾作尘泥。

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你要的,只是报复康安帝姬和江逾白吗?”沈蕴玉看着她的脸,声线极轻的问她。

“只要能报复这两个人,做什么你都无所谓,是吗?跟沈某睡了也无所谓,或者,不是沈某,其他人也行,只要他也能当你的刀,你就能毫无芥蒂的使用他,等到一切都成了,便一脚踢开他,是吗?”

沈蕴玉望着她痛苦的脸,道:“石三姑娘,也会疼吗?”

石清莲原先从江府出来,重新回到石府,不再联系他的时候,沈蕴玉只觉得生气、恼羞,他原先只觉得,石清莲把他当成解毒的工具,不喜欢他,他可以接受,不爱他并不是错处,石清莲没欠他什么,所以他就算心中难熬,也从未来为难过石清莲。

他第一次爱一个女人,尚不知什么叫情爱,一栽进去,就起不来了,一贯的手段都用不了了,见了她,就只能一再放软,什么都能接受。

她的好,她的坏,她的无理取闹,他什么都能接受。可是他不能接受所有都是骗局。

如果石清莲最开始在假山接近他,就是利用他,那后来的情意绵绵呢?现在要嫁他呢?也都是利用吗?

石清莲就从未有爱过他吗?

他们睡在一起,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是否感觉厌烦?

他在为石清莲请旨的时候,石清莲在想什么呢?

他把桂花糕送给石清莲的时候,石清莲是否会有一瞬间的嗤笑?

他一头热血的撞进来,石清莲是不是在冷眼看着他,权衡利弊?

石清莲嫁给他,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利用他北典府司的权势,继续去做点什么呢?

毕竟,江逾白现在虽然捏在他手里,但康安帝姬还高坐皇宫内,没被拉下水呢,如果石清莲想继续报复康安帝姬,就需要一个能给她支撑的人。

这大概也就是石清莲答应嫁给他的原因吧?

沈蕴玉心口在喷发怒火,将他整个人烧的飞灰湮灭,只剩下死寂的魂魄。

他可以接受不被爱,但他不能接受被欺骗。他掏出一颗真心出来,换来了什么?

沈蕴玉攥着石清莲脖颈的手在收紧,那张娇媚的脸蛋在他的面前逐渐涨红,她喘不上气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淹没在她的发鬓间。

沈蕴玉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掐死她。

看着石清莲的脸色越来越红,沈蕴玉的面色也跟着变的凶狠,他的额头上有青筋在跳,他想,掐死她算了,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人让他如此狼狈了。

可石清莲的眼泪却滚烫的像是岩浆,落下来的时候,有那么一滴滑落到了沈蕴玉的手指上,沈蕴玉浑身一颤,手指松开了。

久违的

空气进入喉口,石清莲呛的一塌糊涂,但她重获空气、能说出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与沈蕴玉道歉。

她不敢再说谎了,她的那些谎言根本隐瞒不了沈蕴玉,只会让沈蕴玉更加讨厌她。

她好怕沈蕴玉看她的眼神。那双眼里只有一片冰冷。

“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救我的家人,我最开始是利用你,但是我真的喜欢你,玉哥哥。”石清莲在哭,她喉头好疼,哽咽着道:“我不该骗你,是我不好,玉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沈蕴玉听着她的话,竟从胸腔里溢出一声自嘲的笑来。她怎么可能骗得了他呢?是他自己在骗自己。

他是那么聪明的人啊,是看一眼犯罪现场,就能推测出作案手法的人,是扫一眼人面,就能看出人心的人,他有什么不知道呢?

若是换另外一个人与他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他早便把人揪出来,扔到北典府司的大牢里去过一遍刑审了。

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