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石清莲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倒卖木材、发现假铜币、报官被骂、四处抓人、回来被骂,忙的是头脑昏昏,一闭上眼便睡得不知日月星辰,一个梦没做,一觉醒来,一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还是大亮的。
她有些恍惚的在塌上趴了一会儿,然后唤了厢房外间的墨言。
墨言利落的从外间走进来,与她道:“姑娘睡了半日,现下是午后申时。”
说话间,墨言给她端了一碗暖梨汤,是墨言估摸着时间熬煮的,果然,暖梨汤才刚好,姑娘就已经醒来了。
石清莲人懒,赖在床榻间不爱起,只抱着被子磨蹭,墨言便先将暖梨汤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
暖梨汤是用糖水和梨一起蒸熟的,将梨挖开,里面装满糖水,吃的时候,果肉与糖水一起送到嘴里,甜甜糯糯,入口即化,石清莲一边吃,一边抱着被子询道:"今日可有人来府上送银子?"
墨言只摇头,道:“没人送银子,但是有人来送帖子,是从金襄郡主府上送来的,邀姑娘去金襄郡主府上赏戏班子。”
"金襄?"石清莲把这人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只记得,江家衰败之前,金襄便已经跑去自己的郡主府去住了,后来石清莲跟江逾白休夫绝情后,她便与金襄毫无关系了,她记
得,在上辈子,这个时间点,金襄已经被定北侯府的人给送走了,现下金襄没被送走,但是与她联系也不多,怎么这辈子反而来邀约她了呢?
“什么帖子。”她道:“拿来看看。”
墨言便放下手里的碗,从怀里拿出来帖子。
帖子是今日午时送过来的,石清莲还没起,墨言便自己先收下了。
石清莲将帖子打开一看,发现金襄与她叙了叙旧情,言辞间颇为艳羡她已休夫归家的事情,还邀约她去府内小住,游玩。
她已是休夫归家的姑娘了,比那些没出阁的姑娘们自由多了,手里有银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石大夫人也不会过多束缚她,去金襄郡主府上小住也没关系.
但她与金襄之间关系也没有密切到过府居住,她当初在江府的时候,金襄还颇为恨她,因她与定北侯夫人商定了婚事,将金襄迎娶进门。
能交下一个为郡主身份的贵友自然是好的,多个朋友好办事,她一直举步维艰,就是因为弱在出身上,只是她隐隐觉得金裹找她也没什么好事。
金襄自己开府之后,那些行径她也听说过,不说荒淫无度吧,也算得上是十分出格,她虽能明白金襄找男人是因为和她一样中了毒,不会认为金襄本性如此,但是她也不想跟金襄过多来往。
因着这人实在是太蠢了,做事从不想后果,干什么也毫无掩盖,不知收敛,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偏生胆子还大,什么事儿都敢干,与她交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她连累了。
与金襄郡主有事的时候可以互相利用一下,没事的时候还是躲远一点,她可不想沾染金襄那满身蠢气。
且,她还记得金襄在府里养小信,唤他们为“沈大人”的事儿呢,初初听见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金襄胆大妄为,迟早被沈蕴玉弄死,现在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实在不想与金襄见面,更不想去她府内看她和那些与沈蕴玉长得相似的人调情。
“回绝了吧。”石清莲道:“去替我研磨,我得写封信回绝。”
就算是不想跟金裹有太多来往,她也不能把面皮撕破了,以后若要见面,还得维持表面上的来往,她这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手法玩儿的很转,她也确切的体会到了其中的好处————像是江逾月,稍微有些事不和她的心意,她便大吵大闹,非要去打到别人的脸上去,只会让外人觉得她蠢笨无知。
越是想要害别人,往别人身上泼脏水,面上越要沉静下来,越要保证自己身上没脏水、无辜且可枚
所以石清莲就算心里不喜她,面上也不会有错漏。
“是。”墨言道:“夫人稍等。”
她得先去找墨,石清莲刚回这听雨阁,文房四宝什么的都许久没用了,要去重新找来新的用。
石清莲懒洋洋的在塌上又赖了一会儿,瞧见枕边的桂花糕的时候,先是心虚的瞥了一眼墨言,见墨言还在整理东西,没发现,便慢腾腾用手指推回到了枕头下面,最后才站起身来。
她想起之前她当着墨言的面儿,让墨言穿她的衣服在佛堂跪好,她偷偷跟沈蕴玉出去看过花河的事了,又想起来墨言天天为她挂灯笼,便有那么一点隐约的羞臊。
幸而墨言也没看她,而是替她勤恳恳的研磨.
她研好墨、润好笔后,石清莲便自己爬起身来,随意披了一件外袍,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封回信。
她推脱说自己今日官司缠身,没时间出去赴宴,打了一堆官腔,然后便让双喜遣人送回去。
双喜进来后,领了信封出去,石清莲便又往床上一倒,打算再歇一会儿。
她这几日折腾的厉害,现下人是醒了,但骨头还懒着,左右也无事,赖在床上便不想起来,只盘算着沈蕴玉把她卖木材的银钱给送过来,她好买什么铺子。
最近南方出水患,不少京城做南方往来生意的铺子也受了波及,他们一关门,铺子便要低价转让,石清莲可以顺势抄底。
这不赚个盆满钵满!
她一想到赚钱,便想到养小信,养个十个八个,藏院子里,但转瞬间又一想,就沈蕴玉那个脾气,要是知道她养小信了,当天晚上就要杀到听雨阁里来,阴阳怪气发场大疯。
她用手指挠着枕头的锦面,想,她能拿沈蕴玉怎么办呢?这个人太喜欢她啦,一发起疯来又制不住,脾气又坏,吵吵闹闹的,听的人都头都痛,让人烦死啦。
石清莲一把将脑袋塞进了枕头底下,在枕头下面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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