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回抱着手里的酒坛子,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那小厮。
“江家二爷——”他想了想,记起来了是谁。
江逾白确实有一个弟弟,不过是庶出,在家中行二,虽说占了个江逾白弟弟的名头,但其实没什么才气,连着考了三年都不中,是个草包。
“他怎么会流连到青楼中去?”许青回是记得江照木的,江照木虽然没什么才气,但是总以江逾白弟弟的身份自居,经常去参加一些诗社,书社,或者参与一些文人骚客聚集的宴会饮茶吃酒,但是每每在场时,他做出来的诗句书画都很普通,与他兄长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但是,就算是云泥之别,江照木自身也是有几分文人风骨的,他生的虽算不上十分俊俏夺目,但也能提上一句清朗,平日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在文人圈子里有些人缘,不少人都和他交好,当时他娶金襄郡主的时候,许青回还记得自己跟康安也去了那场婚礼。
他一想到自己竟然到了江家,还是跟康安一起到的江家,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起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与江逾白和江照木并不熟悉,江逾白他够不上,江照木和他只是在一间诗社里见过面,两人勉强算是点头之交,江照木成亲,也没有邀约他,他那日去江家参宴,是因为康安帝姬说她想去。
康安帝姬想去,他自然要跟着,其实抛去与皇室联姻的好处以外,他本身也很喜欢康安帝姬,康安帝姬与京中的言家女子都是不同的,她骄傲明媚,像一只目中无尘的凤凰,他从未见过那样肆意的女子,与她在一起,仿佛世间都不再有束缚一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所以他愿意降低身份,也心甘情愿捧着帝姬,跟帝姬去了江府。但是,但是!
想起了那日的细节,许青回脑袋都跟着嗡嗡的响。
他与帝姬本来没有那么亲密,但是进了江府之后,帝姬却突然与他言笑晏晏,他受宠若惊,一时间心魂皆荡,随着康安帝姬入了席面,期间,康安帝姬离去了片刻,复而又回来,只与他说去看了江府的三姑娘江逾月。
帝姬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薄汗,发鬓也有些乱,但是一张脸上却带着餍足,像是偷到了鱼的猫。
他当时色令智昏,并未多怀疑,现下想来,现下想来!当时那两人便应当已是不清不楚的关系了,音然当着他的面做那档子恶心人的事!
>完成当看idistibblistercof
许青回越想越恨,他想起来满大街的流言就觉得解气,但是康安帝姬和江逾白名誉扫地,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外头的人不知道他与康安帝姬的事情,但是京城里的人家都是听说过的,他甚至还带着康安帝姬去打过马球,这两天他没出门,但是也能想象到那些平日里和他交好的人在背后都是怎么说他的。
“许青回那个蠢货,被康安帝姬给耍得团团转,还跟江逾白一起踢马球呢!”
一想到这些,许青回胸口的恨意便开始翻涌,他重重的拍了大腿一下,道:“那个江照木,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他打不了康安,打不了江逾白,还打不了一个江照木吗?虽然有柿子专挑软的捏的嫌疑,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了,必须出这口恶气!
旁边的小厮赶忙道:“回少爷的话,那江照木和金襄郡主成了亲之后,与金襄郡主感情不顺,金襄郡主搬到了栖凤街去住郡主府,他便日日流连青楼,还去赌坊呢,也便是江家有钱,才能扛得住他这般挥霍。”
许青回被酒水浸的发懵的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金襄郡主的事情,他之前隐隐有听说过一些关于金襄郡主和江照木之间的婚事,据说是因为江照木冒犯过金襄郡主,然后金襄郡主才下嫁,因此感情不和也很正常。
“他今日在哪?”许青回问。
小厮赶忙压低了腰,声量也放的更轻,他道:“江照木今天去西街青楼,带了两个姑娘出来,去赌坊里玩了。”
青楼里的姑娘也是能带出来的,不过价格高些,次日还得送回去,不过青楼姑娘玩儿的开,带出去之后天为被地为席,爱在哪儿来在哪儿来,比那些良家别有一番风味。
“赌坊?谁家的。”许青回的声音里带了点狠意。
小厮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们三少爷憋了太长时间,想下黑手了。
“赌坊是西街赖老六家的,背后的人家是户部尚书,与咱们家没什么交情,但也不好进去拿人,不如小的带几个人去,在门口堵着人,打一顿出出气。"小厮道。
许青回有心想要亲自去一趟,打不到江逾白,打他亲弟弟出口气也行,但是他现在还在禁足期间,几个小厮走了不会被发现,但是他走了,风险就太大了,故而他扔过去了一锭金子,道:"去吧,挑两个
院里的私兵去,打断一条腿。"
小厮领命下去了。
他要找人,自然是带府内熟悉的私兵,他们都是一个府门、一个院儿的,办起事来方便,互相也都给彼此找补,也不怕被对方出卖。
他们趁夜色从后门溜出去的,从内京出来,去了外城,直奔外城西街而去,逮江照木去了。
许府这边的私兵和小厮出门的时候,蹲在他们树权子上的锦衣校尉便得了令了,如同风一般掠向了北典府司。
前些日子,顺德帝让沈蕴玉查江逾白和康安帝姬的流言是谁放出去的,沈蕴玉便让人在许家、陈家、陆家三家里都蹲守上了,没蹲守到他们放流言,但是却蹲守到了许青回命人连夜出去打江照木。
锦衣校尉到北典府司的时候,沈蕴玉正在听其他小旗汇报关于周伯良和何采私下会面的事情。
“属下跟着周伯良,瞧见周伯良与这位名叫何采的官员会了面,两人谈论了片刻,周伯良武功高强,听声辩位,属下没有敢靠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相谈甚欢,何采走的时候,是周伯良亲自送走的。”
“送走何采后,周伯良就去了其他的据点,和他留在京城的一些手下会了面,何采则去了西街,他租住的房子在西街的一条花柳巷里,地点选的很妙,四通八达,鱼龙混杂,不知是不是特意留在这里的,属下看他写了一晚上的字,然后都烧掉了。"
小旗说这些的时候,沈蕴玉正端坐于黑色袁向木案牍之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烛火中明灭,艳红色交织领的飞鱼服下是壮硕蓬勃的身躯,麟甲飞袍垂悬与地面,他如玉一般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随着旁边的小旗的汇报,抬手翻开了摆在案牍上的何采的卷宗。
何采的卷宗干净的只有一页纸,江南人士,今年十九岁,顺德一年三月考上了进士,被领进了刑部当差。
除此以外,何采以前在江南的所有卷宗档案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