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货郎与沈蕴玉为中心,四周的人也跟
着散开了一个圆形,没有人敢凑上来开口,只暗暗的瞧着。
沈蕴玉习惯了别人跪在他脚下求生,只道:“桂花糕,包上三块。”
货郎匆匆包了三块。
他包上之后,双手捧着送上,跪在地上,只求这位大人拿了桂花糕便走,自然也不敢提银钱之事,但是他手上一轻、桂花糕被提走之后,一颗碎银子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霍,那可是碎银子!他这桂花糕只要三个铜板!
货郎心惊胆战的回过头,便瞧见那位大人已经重新走入了人流里,慢悠悠的穿过街巷向前,他看着那位大人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位大人看起来好像挺————温馨?
嗯…这个词好像不该这般形容,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那位大人的模样,就像是他家中妻子等着他归来时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生暖意。
再转瞬间,人流翻涌,大人与货郎便都被淹没了,这样擦肩而过,然后再也不见。
小贩提着他的扁担跑了,他今天赚了一笔大的,要赶紧回家,和他的妻儿分享喜悦。
他跑掉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虽然他生的没那么好看,但是一见了他的笑,也让人觉得高兴——都是凡尘世间人,各有各的艰难苦楚,酸甜可爱,他们都是自己话本中的主角,都要一幕幕的,奔赴到下一章去。
沈蕴玉提着桂花糕走到麒麟街巷口的时候,直接走进了街巷里。
虽然北典府司在麒麟街的街头,但是他平日里很少来这条街,或者说,他很少直接走上这条街,他都是直接飞檐走壁回北典府司,或者从另一条街的后门进入北典府司的,他这张脸,如果正正经经走在街上,会引来不少动静。
毕竟他每次来麒麟街,少则带走几个人,多则带走几府人,这里的每一个人,见了他这张脸,都会立刻警惕起来的。
沈蕴玉并不怕他们的目光,但是他不喜欢一直被人围观,他习武,生性敏锐,那些带着刺探的目光会让他觉得冒犯。
果不其然,沈蕴玉走到街巷上的时候,不少人家都开门看他,很多私兵立刻回去叫人。
麒麟街又热闹了一次。
临黄昏的时候,知道了江家与石家和离,原本的江夫人带着嫁妆,大包小裹的回了自己娘家,到了晚间,天刚擦黑,北典府司那个指挥使又
来了一次,光明正大的在他们街里转了一圈,不知道在视察什么,或者说,也不知道在惦记谁家的脑袋,总之,麒麟街里的人家又听了些风声,但这回不是看热闹了,全都是在提心吊胆。
沈蕴玉,活阎王,当官的碰上他不掉块肉也剥!昙皮,沈蕴玉为了和当朝文武百官拉开距离,也很少往麒麟街里走,细算起来,他当了两朝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头一回光明正大的走在麒麟街中。
次之士历史田的毕实师大
柏边驱动中的上册拉丁笔
计歹大曰家里日官家便仕|』缝里趴看在外有,甚至还有些例做了恶事,旧彼翻出来的大臣挤开官家,亲自在门口趴着看——这个时候,也就不在乎什么风度仪表了。
他们的目光都跟着那一抹红走。
暗夜之中,锦衣卫的飞鱼服十分惹眼,其上的银线勾勒,熠熠生辉,更衬得那张脸眉目如画,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多看那张脸。
他们瞧见沈蕴玉提着一提油纸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在麒麟街上慢腾腾的走,那么长一条街,他走的比车马还要慢,一直到走到了江家大门前,才站住脚步。
他往江家里面看了一眼。
江家的大门紧闭着,今日江府刚出了一遭事,江夫人离开了,江大人一言不发的回了书房,江府的二少爷江照木现在还流连在青楼之中,根本没有回来的意思,江逾月自从前日摔了一跤之后,便一直昏睡着,倍大的江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安一安人心,导致江府整个府内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江府里的丫鬟和小厮都如同惊弓之鸟,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半个字,就连门口站着守卫的私兵都牢牢地闭着嘴,根本不敢冒出来一点动静。
瞧见沈蕴玉站到了江府门口,门口站着的私兵才想着要不要进去给江大人通报,但是沈蕴玉便只是在他们门口站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又一言不发的走了。
沈蕴玉提着桂花糕又回了一趟石家。
他到石家之后,将桂花糕放到了石清莲的听雨阁的窗口内,待到石清莲醒过来时便能瞧见了,石清莲知道,这是他送的——他以前从江府的窗户翻出去的时候,也只从这个方向的窗户走,这是他和石清莲之间的秘密。
他与石清莲之间有秘密了,但是却与江逾白,与康安,与金襄,与任何人都没
关系,单单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沈蕴玉便觉得他的胸口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他很想进去看一看石清莲,但是转瞬间,他又想到,石清莲现在算得上是"未嫁女"了,他们之间的那种荒唐关系似乎也该翻一篇了,他希望他们下次再出现,或者再见面时,都能在人群里,光明正大的瞧对方一眼,而不是只能在无人发现的床底、船舱、花树下躲藏。
沈蕴玉便没进去。
真奇怪,他今天没有什么甜头都没从石清莲身上吃到,但他却觉得格外满足,像是饱餐了一顿一般,晃晃悠悠的回了北典府司。
他前脚刚到北典府司,后脚便有小旗来汇报:"大人,蛇出洞了。"
说的是周伯良。
沈蕴玉铺了那么久的局,终于把周伯良给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