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第一人民医院
宋应清来到医院后先到了住院部楼下的收费处,交上了下个月的费用。
这才朝重症病房区走去。
他推开病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嘀嘀嘀的规律响起,充斥着整个病房。
纯白无暇的病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苍白瘦削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若不是监护仪显示屏上的波线条正平稳的起伏着,怕是真要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宋应清眼神平静的看着床上的男人,轻声喊道:“爸,我来看你了。今天也带了你喜欢的向日葵花。”
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将床头柜上的花瓶拿起,重新换上新鲜的花束。
向日葵花很鲜艳,金黄色的花瓣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看一眼便觉得生机勃勃,拥有无限的活力。
如此生机盎然的鲜花,喜欢着它的人却一副衰败的模样,让人只觉得有些讽刺。
宋应清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男人黑眸渐渐沉寂。
他起身进了卫生间,端着一盆热水走到床边,替病床上的男人擦拭起身体来。
面上神情虽冷,手上的动作却熟稔又轻柔,仿佛早已经做过无数遍。
床上的男人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无论他动作是轻是重,都给不出丝毫的反应。
宋应清缓缓弓起身体肩膀轻微颤动起来,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中泄露了一丝脆弱,“爸…我好想你。”
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狠心的女人放弃自己,放弃了我…
“爸,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可惜,床上的男人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宋应清在病房待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出来去医院餐厅打了一份饭。
平日里都有护工在医院照顾宋父,只有周六周日的时候他会特意腾出时间来,在医院陪着宋父,给他擦拭身体,陪他说说话,又或者讲他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医生也说了,宋父的情况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理和精神方面,家人的陪伴也许他还会有醒来的一天。
当然,希望很渺茫,不足百分之五。
但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宋应清也不想放弃,宋父是他活在这个世上的全部动力。
医院餐厅在住院部前面,离门诊大厅不远。
宋应清打了一份米饭和一份菜走出餐厅,经过门诊大厅的时候,却见外边停了几辆黑色豪车。
他随意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见南淮意从中间那辆车里走了出来。
此时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宋应清头上戴着卫衣帽子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漆黑的眉眼。
他怔怔的站在雨中,看着南淮意走下了车,身后的保镖立马撑开黑伞打在她头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缎面百褶裙外罩黑色小西装外套,脚上一双长筒靴。蓝灰色的挑染黑卷发慵懒的散落在身后,精致的五官清冷矜贵,整个人气场全开,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和她在学校和酒吧时那副散漫倦怠的模样截然不同。如果说那时的她还给人能够亲近的错觉,那么此时就是真正的高不可攀,让人望而却步。
宋应清总从别人口中听到他配不上南淮意的话,他虽有自知之明,但那种认知其实并不清晰。
没有哪一次如今天这般清醒,明白他和她之间的差距。他是陷入泥沼的烂泥,而她永远高高在上,是悬挂在遥远夜空的明月。是他触不可及的存在。
远处的身影很快就在众人的簇拥中进入了大厅,宋应清缓缓收回视线,身上单薄的卫衣在雨水的冲打下颜色越发深沉浓郁。
就像他此时不断下沉深陷的心脏一样。
他动了动僵冷的四肢,随后提着已经冷掉的饭菜缓缓朝远处走去。
“小宋,你怎么淋成这样?小心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