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皱着眉把地上的水擦干。
傍晚,保洁阿姨回来时,明烨还没有回来。
保洁阿姨把其他地方打扫干净后,指了指明烨的房间,“明先生的房间这次需要打扫吗?”
江昭的目光朝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明烨的房间和他的房间紧挨着。
思及此,他低头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点头道:“打扫吧。”
保洁阿姨有些拘谨地笑笑,“请您把钥匙给我,明烨先生的房间一般都是上着锁的。”
江昭有些无措。
【您可以打电话给明母,问问她是否知道这间公寓的别用钥匙在放在哪儿。】系统适时提醒道。
他心里一喜,【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江昭给明母打了电话,借口自己的房门钥匙不小心弄丢了,问明母知不知道房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别用钥匙。
让他惊喜的是,明母竟然真的知道。
“小朗收东西的习惯和他爸一样,贵重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书房,或者卧室,你两个都找找看。”
按照他说的,江昭果然找到了钥匙,一把把试开了明朗的房门。
他打开门后便站在一边,让保洁阿姨进去打扫,保洁阿姨所在的公司是专为富人区服务的,自然之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
江昭站在门口等着,忽然听到保洁阿姨低低惊呼一声。
他下意识朝房内看去。
“江先生,您看,地上有好多血,明先生受伤了吗?”保洁阿姨指着地上的一堆碎玻璃片道。
江昭的目光落到碎玻璃上,剔透的玻璃片上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看着煞是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这间房里堪称一片狼藉。
床头柜摔在一边,原本方在那上头的相框面朝下扣倒在地上,玻璃水杯和笔记本悉数被摔碎了,椅子侧翻在地,枕头也被扯栏了,里头的鹅毛洒了一地,水和血混合着弄脏了大半的地板。
江昭下意识别开视线,无意间在墙上发现了一道痕迹。
——像是拳头重击的痕迹。
保洁阿姨有些担心道:“这是进贼了吧,把这里破坏得这么混乱。”
她的话让江昭从短暂地震惊中回神,盯着满地狼藉看了半晌,而后才轻声道:“不用你打扫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保洁阿姨走了。
江昭坐在客厅里犹豫了很久。
明烨房间的备用钥匙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因为太过用力,甚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硌痕。
他咬住下唇,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见的画面。
明烨怎么会把自己的房间破坏成这样?他要上去仔细看看吗?这是明烨的隐私,要是对方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可……
想到满地狼藉,江昭又禁不住开始犹豫起来。
他很久以前听过一个童话,一个叫做蓝胡子的人娶了一位美丽的新娘,新婚第一天,他给了新娘一圈钥匙和一个鸡蛋,告诫对方千万不能打开地下室的门。
这位美丽的新娘在城堡里巡逻着,每每经过地下室的门,却不能进去。
直到下一次巡逻时,她终于忍不住,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里面没有宝藏,有的只是少女的尸体,她吓坏了,鸡蛋却因此掉到地上,沾上了鲜血。鸡蛋上的鲜血怎么也洗不掉,蓝胡子回来时看见了鸡蛋上的鲜血,知道新娘没有听话。
——所以他砍掉了新娘的头,让她成了地下室无数少女尸体的其中之一。
江昭感觉,他现在就是这则童话中的新娘,而明烨的房门则是童话里,蓝胡子三令五申不允许打开的地下室的门。
……他要打开吗?
不打开的话,他如何知道房门后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是“数之不尽的宝藏”,还是“冰冷的尸体”?
江昭一直等到十点,明烨还没有回来,他估摸着对方应当是不会回来了,犹豫再三,一狠心上了楼——
明烨的房间和他傍晚来看时是一样的,他轻手轻脚地在里面走了一圈,拍了几张照,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正要退出来时,他的鞋后跟碰到了什么东西。
骨碌碌的声响在寂静的房内响起,吓了江昭一跳。
他转头,发现滚出去的是个药瓶。
江昭捡起来看了眼,标签被人撕掉了,他只好拧开瓶盖往里看了眼,里头的药只剩下两三片,色泽淡黄,方圆形状,上头还印着不明的英文。
他拍了照,随手把药瓶放了回去,在心里思索着,找了个认识的人帮忙查查。
【江:邬学长,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的情绪好像不是很稳定,我今天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摔碎了家里很多东西,还捡到了一瓶药,标签被撕掉了,我很担心他,你能帮我查查他这是什么病吗?】
编辑完信息,江昭锁上明烨的房门。
他从房间里出来时,窗外的天气又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不多时便是暴雨滂沱。
江昭开窗往外看了眼,轰隆隆的雨声骤然传进他耳中,遮掩住了其他所有声音,天地也在骤然间变得死寂起来。
这间公寓并不在高层,恰好是个折中的位置,二十三楼。
从这样的高空低头看下去,似乎所有东西都变得格外渺小起来,甚至不怎么能看见底下的东西。
一道车灯穿透幕布般的暴雨,骤然疾驰而来,停在了底下车库。
那似乎是辆机车。
江昭想,如果是真的,机车主人运气一点也不好,车和人应该会一起被淋成落汤鸡。
他坐在一楼的落地窗边,靠着沙发等邬景山的回复,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钥匙拧动声。
下一瞬,浑身湿透的明烨径直走了进来。
看清他的模样时,江昭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气,骇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明烨……”
他走向玄关,声音里含着吃惊,“你的头在流血。”
明烨身上气息格外凝重,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漠道:“跟你没关系。”
他居高临下看过来,眼里满是冰冷的焰火。
“走开。”
“我不想看见你。”
一番话里含着的冷意和烦躁让江昭如坠冰窟。
这话配着明烨身上的气息,像扎人的刺猬一般——他此时的脾气,比平常暴躁了不知多少倍。
这绝不是平常的明烨。
江昭直觉有那里不对劲,愣愣地望着浑身是刺的明烨。
正当他思索着,手机忽然震动了声,邬景山的回信姗姗来迟。
【邬学长:我查过了,你给我看的药全名是拉莫三嗪片。】
【邬学长:结合他的症状来看,我猜测你的朋友应该是患上了躁郁症,又称双向情感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