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也是在这一声之后才回过神来,堂堂帝王却在下臣面前被吓住,这让他心里升起一种耻辱感。
可他又能怎么做,常威一没骂他,二没有拿刀指着他,只是往那一站就吓得他失了体面。
总不能拿他站在那里而问罪吧。
尽管朱祁镇心里阴沉得可怕,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高兴,且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来。
心里的耻辱感战胜了其惧怕之心,他竟是紧走几步来到常威面前,伸出双手虚扶常威的手臂开口道。
“爱卿快快请起,你为朕破掉如此大案,当是朕拜谢爱卿才对。”
常威下躬的身体被扶起后,朱祁镇作势要拜。
“陛下使不得,为陛下做事乃是身为臣子的本分,何敢得陛下一个谢字,陛下言重了,陛下之恩德臣铭感五内。”
一个要拜,一个不让拜,君君臣臣之间,好一出君臣和睦的戏码。
这或许就是演技吧,演得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陛下,臣得旨意彻查盐案,如今案件已破,调查之时发现贪官污吏甚多,现已下诏狱,不日问斩,查抄家产之时共计得银七千万两,现已运入京中,等候陛下安排。”
“你说多少?”
听到常威的话后,朱祁镇连演戏的心都没了,一把抓紧常威的手失声发问。
他竟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陛下,整整七千万两。”
“七千万,七千万………”
得到常威肯定的答复,朱祁镇口中就一直重复着这个数字,好似魔怔了一般。
念第一句时能明显听出他的喜悦,可越到后面,朱祁镇的语气就越愤怒,脸色甚至都因愤怒而扭曲。
“整整七千万啊,那可是我大明一年的税收,现在居然在一件案子中查抄出如此巨大的赃款,他们该死,死几百遍都难消其罪。”
朱祁镇口中的他们是盐案之官员,更是那满朝文武,是这整个天下。
朝廷腐败之严重,朱祁镇不是不清楚,但当如此巨大的赃款数字活生生摆在他面前,那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可他又能如何,只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得了银子的他本该高兴才对,但他知道这笔银子是怎么得的之后,朱祁镇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愤怒过后,朱祁镇又恢复到了帝王该有的样子。
“让爱卿见笑了,爱卿能平此案实乃劳苦功高,朕当厚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