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丝巾扎了一束马尾的女老板可能看出了点什么，用浅绿的白色月亮玫瑰和金丝桃、蕾丝花做了两枚胸针送给了他们。

那胸针很美，贝瑾尘一边聊天一边无意识地用桌子上点单的铅笔在菜单边缘涂画了那枚胸针，之后就把它当做无数个随手练笔作，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它被商飏带了回来，还保存到了今天。

贝瑾尘将它放回到那个铁皮盒子里，问：“我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你失忆了，就像你今天不告诉顾韵你其实很想留下来一样？因为你完全可以做另一种选择。”

“我……”商飏语塞了。

他在贝瑾尘沉静的注视中，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那么笃定，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就会失去贝瑾尘？

“可能是觉得我们不太可能……”商飏说不出口那个真正的原因。

“为什么不可能？”贝瑾尘有些恼怒，“我不是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话，那是什么？钱？地位？还是你给我买的那件大衣？”

“不是，是我……是我认为是我强迫你的，用各种各样的方法……”

贝瑾尘拧起的眉头松开了，表情转成了困惑，又在商飏接下来的解释中变成了惊讶和融合了十几种醋的酸涩。

他突然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商飏被问住了。

“可能我这个人还算有点能力，也有一些优点……”

“为什么在你失忆的时候，你没有这么想呢？你觉得你不值得被我喜欢，你那些曾被人夸赞过的优点也不是真的。那既然如此，我选择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有道义？你妹妹回来是因为她很有契约精神？”

贝瑾尘眼睛里有光：“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他拉着商飏起身，脚步快速地走到了三楼客房前，敲开了房门。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直接双手唰唰唰几下，将那张写有顾韵中英文签名的借条撕了个粉碎，撒落在顾韵面前的地面上。

他说：“我觉得你哥太过分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这钱也不用还了。”

顾韵愕然地看他：“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给你定了明天回美国的机票，你还要回大学上课吧？不要耽误了，今天好好收拾休息下，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顾韵不理会他，瞪着商飏：“这是你的意思？”

贝瑾尘抢着开口：“不是，是我的意思。”

“我在和我哥哥说话。”顾韵依然瞪着商飏，“这才是你的真正想法，是吗？如果我没有来找你，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这下贝瑾尘换了一个拉手的对象。他抓着顾韵说了句“跟我来”，就把她拉进了商飏的书房。

那个托马斯铁皮盒子还敞开在书桌上，那枚粉色的发夹就摆在最上面。

顾韵盯着那枚发夹，仿佛要用视线把它盯穿了似的。她努力咬着下唇，强忍着，但瘦弱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先是一声低低的呜咽，然后是抽噎声，等到面前出现一张纸巾时，她蓦地嚎啕大哭出声，一如十几年前那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