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女儿美不美

喜房中,敖烈掀开了白素贞的红盖头,没有喜娘送合卺酒,他就自己起身倒了两盅,递给白素贞一盅,“实在仓促,怠慢了你。”

“拜了天地就是行了大礼,算不得怠慢啊。”白素贞捏着酒盅,笑意盈盈。

敖烈坐到白素贞身边,和她四目相对,“白姑娘……”

“还叫我白姑娘?”白素贞端着酒盅,想起敖烈喊她‘师姐’的日子,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竟然恍如隔世。

敖烈犹豫了一下,“那我叫你夫人?”

“还是喝酒吧。”白素贞和敖烈碰了杯,而后一饮而尽。

敖烈把空酒盅放好,又坐回到白素贞身边,接下来,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白素贞握住敖烈的手,微扬起头瞧着他的眼睛

,“敖烈,这回我真的是你妻子了。”

“是啊,你是我妻子了。”敖烈搂住白素贞,附在她耳畔说:“我总觉着,我和你真的认识很久很久了,我想你也想了很久很久,师姐…”

白素贞浑身一震,伸臂揽住了敖烈的腰,“微微侧头,吻上了他的脸颊。”

大山深处,唐江流扶着长乐公主又走了很远,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侍卫远远跟在后面,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江流哥哥,我知道,要你做我驸马,委实是勉强了你。”赵楚玉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唐江流,“你我只是行了大礼,这婚事还做不得数。江流哥哥,我不要你做我驸马了。”赵楚玉抽出了被唐江流拽住的那条胳膊,转身往来路走,“这一路,我想得清清楚楚,我是长乐公主,无论如何都不该做逃跑的事,我要回去,回到父皇身边。”

唐江流撸下了挂在右腕上的佛珠,一粒一粒拨动着,“行了大礼,这婚事便是成了。公主想回皇宫,江流自然也当跟在公主身边。”

“江流哥哥?”赵楚玉迷惑了,“你…”

“我陪你回去,超度亡灵。”唐江流看着赵楚玉,笑道:“我也想清楚了,能成婚便是一种缘分,我该接受上天的这种缘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赵楚玉先是迷惑,后又笑了,“江流哥哥,你真好。”

“走吧。”唐江流握住赵楚玉的手,第一次当她是他妻子那般握住。

临安城外,蒙古兵和宋兵躺了一地,但是看情形,蒙古兵没占到什么便宜。

唐江流停了下来,对长乐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我想……”

赵楚玉站到一旁,“江流哥哥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在这儿等你。”

“恩。”唐江流盘膝坐在地上,合上双眼,口念《妙法莲华经》。

毕竟是累世的得道高僧,唐江流这一世虽然并未入佛门,可是《妙法莲华经》一经他口念出来,在这一场攻城仗中死掉的士兵们,不论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得到了超度。

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死掉的将士们,也笼罩了整个临安城。

念完了一遍经文,唐江流站了起来,走到赵楚玉身边,笑道:“公主,我随你进宫。”

敖家军的保护,宋帝赵桓当然安然无恙,有惊无险。

赵楚玉回宫后和赵桓抱在一起哭的景象自不必提。

可蒙古人不是傻子,这个在马背上征战的天下的民族自有一股绝不认输的劲儿,他们也很清楚临安城没有那么固若金汤,若是没有敖家军在,临安城破只是转瞬间的事。当擅长打仗的民族学会了兵法,学会了反间,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守住了临安城的当天夜里,敖家匆匆忙忙给敖烈办了喜事,皇宫的喜事未办好,临安城百姓却齐心协力帮敖家办了喜事……

赵桓固然没什么本事,却绝不容许一个将军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在自己之上,还没等到蒙古人大用特用反间计,赵桓先就不信了敖青枫,犯下了几乎和他祖上同样的错误。

一个做将军的,一心只想守卫临安城,保皇上平安,结果却被这个他一心效忠的皇上猜疑进而弃用了,敖青枫心里的滋味实在是五味杂陈。

将军府上,敖青枫右手握着□□,左手拎着酒壶,几十岁的人了,竟像敖烈他们一样,大口大口灌着酒。

敖烈拿着斗篷给敖青枫披到肩上,“爹,大夫说了,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该饮酒。”

“如今,你爹我只是喝这么一壶酒,你也要管么?”敖青枫瞪了敖烈一眼,坐了下来,“皇上临阵换将,找了个不懂兵法的魏玉去对付蒙古人,你说我临安的百姓还能有几日安稳,恩?”

“爹。”敖烈抢过敖青枫手里的酒壶,“倘若魏玉真的不成,皇上难道还不会派我们敖家军去打蒙古人么?爹你这身子若是不养好了,他日上战场才是真的麻烦。”

“你入朝时日尚短,不了解我们这位皇上。”敖青枫掩住嘴猛咳了两声,“皇上他是个自负的人,他心中有了怀疑,那疑虑只怕很难去掉了。天要亡我大宋,天欲亡我大宋啊!”敖青枫心情激动,一声长啸过后,竟然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敖烈把敖青枫扛进书房,放到榻上,吩咐家丁速速去请大夫。白素贞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她凝神给敖青枫把了脉,道:“将军他急火攻心,外加伤势未愈,很棘手啊。”

“夫人也识岐黄之术?”

白素贞没有回敖

烈这句话,只是说:“相公你去外面守着,若是大夫来了,我还没出去,你也先想法子拦住大夫。”

“夫人……”

“你信我!”白素贞看着敖烈的眼睛,敖烈重重点了下头。

待得书房的门被敖烈关好,白素贞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祭出了她的本命元丹。其实她很清楚,敖青枫的大限已至,她就算耗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功力去救治,治的了病,恐怕也救不了命,到时黑白无常一来,她也不敢再一次违抗天命,去黑白无常手里抢人了。可这人毕竟是敖烈在凡间的生父,给过敖烈父爱,她作为敖烈的妻子,理当替敖烈还了这份情。

本命元丹再回到白素贞体内时,白素贞自己竟也咳了一丝血出来。她蹭掉了嘴角边的血,起身打开书房门,走到敖烈身边,“积重难返,接下来,端看天意了。”

敖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揽住白素贞,用手背蹭着她的脸颊说:“辛苦你了。”

白素贞轻轻摇头:“可惜将军她也许不能战死沙场,终归有些遗憾吧。”

敖烈的眉心皱了起来,若不是他爹在他幼年时便教育他要忠君爱国,他真的会提起长剑杀进皇宫,要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狗皇帝那条性命。可如今,十几年忠君爱国的教育逼得他不敢有丝毫叛逆的心思。

“夫人,若是我爹不成了,我们便离开临安吧。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隐姓埋名,不再做这将军府的少将军和少夫人了,好么?”

“只要你想好了,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