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昏暗极了。
越清规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犹豫了许久,才又抽出了命剑。
这一回,他考虑清楚了。
与其放任柳仪景在修真界为非作歹,不如亲手了结了他。
柳仪景不会孤单的,等他一死,越清规很快就会自刎。
黄泉路上,他们师兄弟二人结伴同行,恩怨两清,来生但愿再不相见。
就在那剑刃抵在柳仪景的喉咙上时,他整个人宛如回光返照一般,一把攥住了越清规的手腕,刚好头顶雷声骤响。
山洞里一瞬间亮如白昼,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越清规清晰无比地看见了柳仪景眸色里的恐惧,以及深入骨髓的恨意。
“世人皆薄情,举世尽杀之!”
这声音沙哑至极,一字一顿地从柳仪景的口中挤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宛如鬼魅一般,越是俊美,越是阴沉,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鬼气。
越清规吓了一跳,失声唤道:“小师妹!”
下一瞬,眼前骤然一片明亮。
待越清规再度缓过神时,他已经置身于一座殿宇中。
想了很久,他才想起自己身在天剑宗,而此地应该是师尊的书房,陈设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变化。
这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殿外是扰人清净的蝉鸣。
直到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檐下草席上坠着的铃铛发出响声,他才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入了柳仪景的记忆。
他没有窥探旁人记忆的癖好,急忙要退出去。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细微的低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寻着声儿望了过去,他在书房的屏风后面,发现了端倪。
看见了柳仪景。
此刻,柳仪景被人五花大绑,像是一个精美的物件,被人绑在了书桌上,原本该出现在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此刻也尽数堆在了地上。
柳仪景衣衫不整的,嘴里被毛笔堵得严丝合缝,不仅是嘴……
越清规光是看上一眼,立马就面红耳赤起来,随即,他胸口涌起了无名火,怒斥究竟是何人所为。
可此地是师尊的书房,寻常是不会有弟子敢擅自闯入的。
也就是说,除了师尊之外,不会有旁人有这能耐了。
更让越清规感到手脚冰凉的是,柳仪景此刻是男身,也就是说,绑他的人早就知道他身体的秘密了。
男女共体,阴阳莫辨。
好似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下一瞬珠帘一动,缓缓行出一道玄色的身影来。
是师尊。
果真是师尊!
越清规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下意识地出声道:“师尊,快救一救小师妹!”
可柳宗师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径直走到了桌前,熟视无睹地瞥了一眼被绑在桌上的柳仪景,神色自若得很,仿佛根本没有任何廉耻心。
像是对待什么物件一样,柳宗师冷声道:“本座说过了,不准你化作女身的时候,跑去同你几个师兄弟亲近,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违拗本座?你以为他们会救你么?太异想天开了。”
说着,随手钳起他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着那么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柳宗师冷漠道:“哭什么?把眼泪收回去,还不到你哭的时候!”
“你这副身子,比起天生炉鼎之体也不差什么了,想不到竟然这般淫|荡,本座不过才赏了你几支毛笔,你就能如此兴奋了。真是低贱。”
越清规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孺慕的师尊,居然能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
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好半天都缓不过来神。
直到听见衣衫落地的声响,他才回转过神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看得目眦尽裂。
师尊竟然解开了束缚着柳仪景的绳索,将之毫不留情地往地上一推,柳仪景被迫跪伏在地。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身后毫不留情的鞭挞抽得摔趴在地。
柳宗师呵斥道:“跪好!本座今日便让你知道,胆敢忤逆本座,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鞭子通体漆黑,小儿手腕粗细,其上是密集的纹路,兜着风狂抽下来,而且鞭鞭狠辣,毫不留情地往柳仪景身下抽去。
直抽得他瘫软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柳宗师逼迫他跪好,每每柳仪景才一跪好,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越清规的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往后倒退。
也是此刻,他才堪堪明白,原来柳仪景的恨意并非凭白无故。
而是积攒了很多年,才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
原来柳仪景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曾经经历过那种不堪,迫他承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名义上的父亲,他的师尊。
耳边蓦然响起了柳仪景先前的话:“我本来就是脏的。”
这只是柳仪景经历过的其中一小段,还有很多是越清规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