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梅花园并没有因为自己落水而打破寂静,一阵风吹得梅花簌簌而落美不胜收。
风?
虞淮瞪大了眼,那是恩公到场时携着气流。她看见一个八尺男儿从漫天花雨中穿过,肩上落了一朵花瓣,这飘摇的花瓣随着男人入水时落在了湖面上,经不住一圈圈涟漪沉入了湖底。
虞淮没看清他的脸,这人是背对他的。
她赶紧绕到湖边另一面,可这个方位她还是瞧不见恩公的脸。她又换了一个方位,抬眸,恩公依旧背对着她,小气般只给她看一个模糊的背影。
虞淮急了,她来回换位置,可无论如何她能窥见的只有一个背影。
虞淮急地大喊:“恩公!英雄!转个头来!让我瞧瞧你的脸!”
恩公专注救小萝卜没有理她。
虞淮急得快哭了,呼喊声里裹了哭腔:“薛忍,是你吗?”
“薛忍!”
“薛忍!薛恩公!”
“薛忍!”
虞淮从榻上惊坐起,她茫然地凝着眼前一团虚空。
珠帘绣幕外一丝天光照琼窗,婕玉也立在玉帐外担忧地唤她。
虞淮呆坐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抹脸颊,恍若发觉自己急地落了眼泪。
“什么时辰了。”虞淮问。
“回殿下,刚至卯时,殿下不妨再睡会儿。”
虞淮是睡不着了,她干脆撩开珠帘赤足踩在金砖上。婕玉忙去捂贵主金莲,边焐边道:“地上这样凉,殿下……”
“我起了一身汗,你去打盆水来,我要擦擦身子。”兴许是薛忍熬的姜汤太上头,暖得虞淮香汗淋漓。她端起案上的琉璃琥珀杯,也不管这是昨夜剩的凉水,‘咕咕咕’大饮几口。
喝完凉水还不痛快,瞧见窗牖只开了一半,便亲自上前推开另一半,想吹一吹清晨的冷风。
“薛忍呢?”想到自己的梦,虞淮一边推窗一边发问。
婕玉提着贵主的鞋履在一旁答道:“薛公子安排在了外院偏房。”
虞淮打开了窗,瞧见外边景象顿住:“顾百里还没走呢?”
昨夜长公主殿下与驸马从内院吵到了厨房,府中下人皆有耳闻。
虞淮也没想到顾百里原来这么爱偷听,见顾百里怒气汹汹,她便道:“我哪句说错了,顾大将不从也未把自己当公主府的人。我请去将军府的御医又有哪个能进你将军府的门。”
这是实话。
上回顾百里遇刺,虞淮请去的御医连顾百里的脉都把不上。
顾百里再次理亏,沉着脸将抄了《道德经》的纸张递了过去:“劳烦殿下过目!”
虞淮没想到顾百里还真抄了,于是接过看了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李耳老先生若是知道他这句话叫你这样丑的字抄录,会气得活过来吧。”
顾百里:“……”
其实顾百里的字不算太丑,只是不像文人那般讲究结构和工整,这乍一看上去就是东倒西歪,落入虞淮眼中更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