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什么意思。”魏濯故作不知。
他忽然想起来,上一次白丛意和他联络,还是五年前他在自己的画展上突然宣布离开艺术界后,她也是这样质问自己,最后那通电话收尾是什么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总归白丛意应该是失望的吧。
艺术是很玄妙的东西,有的人天生就能触摸到缪斯的裙角,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能抬头仰望一眼。虽然说来残酷,但在这个领域里,天赋远远不是努力一下就能追赶上的。
而白丛意和魏询都是生在缪斯怀抱里的人
,而天才往往都不会允许怠惰,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徒弟。魏濯宣布退出,对白丛意来说就好像是在宣布一场战役的失败,宣布自己的平庸,无论是哪一样,都是白丛意不能接受的。
魏濯当然比谁都更了解这种情感,他又何尝不是从罗马走出来的人。可是他的骄傲注定了比起这些,他更不能接受自己的手里造就出一幅又一幅的垃圾。
“我已经听别人说了,你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白丛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白白浪费你的天赋,去埋没自己成为一个庸人。”
魏濯听着白丛意的话,把视线从脚底抬向天空。这座城市太过繁华,只有站得够高时,才有机会看一眼灰蒙蒙的天,而绝大多数的人营营碌碌一生,都没有机会站到这里来。
有时候就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显得格外珍贵。
可是这才是世界绝大部分的真实,平凡的、没有波澜的、普通的俗世。人的脊梁弯着,身上背负着房子、车子和生活,这是很多人逃不出的人间。
魏濯冷眼旁观着,他不属于这里。
“我会回去,”魏濯看着天上一只黑色的鸟,扑棱棱的斜飞而去,躲进了另一间大厦的后面,他说道,“只是不是现在。”
白丛意没有接话,她在等魏濯的一个理由。
魏濯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缪斯。”
“所以你去当了什么创意总监,”白丛意冷笑,“魏濯,你找了五年了。”
“啊……是呢。”魏濯敷衍道。
白丛意在那边像是叹了一口气,声音轻飘飘的,魏濯没有听清。然后她问道:“你和你父母聊过吗?”
魏濯笑了一下:“聊过。”
魏询和秦乔很少会插手他的生活,他们曾经说过,这都是魏濯自己的人生,他们无权插手。
“毕竟我让你们丢脸了啊。”魏濯自嘲地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忽然寂静了下来,白丛意久久没有开口,像是在斟酌什么,过了半晌,魏濯才听她说道:“魏濯,你还是不明白。”
“你辜负的不是我,也不是你父母,你在辜负你自己。”
魏濯没有反驳,只是说了句:“可能吧。”
白丛意没有再继续和他说这个,只是问道:“我这周在国内有个展,你来吗?”
魏濯笑着说:“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