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醉立即敛去剑身上包裹的魔气,剑势却也因此慢了一秒,他感到胸前被什么东西用力击中了,握剑的手一抖,剑刃偏离轨迹,擦着袁崇的脖子划开一道血口。
因这突发变故,那一掌结结实实落在了何醉身上,他整个人被掌风掼得向后退去,一连退后数步,直到后背撞上墙才堪堪停下。
胸口传来剧烈的钝痛,本就脆弱的腑脏差点被这一击震碎,何醉疼得眼前一黑,喉间腥气翻涌,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他听到裴千鹤带着怒意的声音:“袁崇!”
一袭白衣的剑修突然出现,修长挺拔的身形落在何醉眼前,他五指虚抓,袁崇便被无形的力量掐住脖子,生生提到了半空中。
裴千鹤脸上难掩怒容,本就凛冽的气息更是寒意刺骨,他直直地看向对方,眼神像是能把人凌迟的剑锋:“入派第一天就对同门弟子大打出手,晴霄派的门规你可还放在眼里?本座这个掌门,你可还放在眼里?!”
他的声音随杀意一道向周边扩散,直接惊飞了山上栖息的群鸟。
袁崇被他掐得喘不过来气,他脸涨得通红,拼命蹬腿挣扎起来,艰难地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掌……门……!”
裴千鹤突然松手,任由他重重跌落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冷声道:“晴霄派门规,一禁恃强凌弱,二禁同门相残,三禁欺师犯上,入派第一天,你就将这三条禁律触犯了一个遍,你来晴霄派,究竟是来拜师修道,还是来故意找麻烦的!”
袁崇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瞬间慌了神,他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手脚并用地爬到裴千鹤脚下,满脸惊恐地拽住了他的衣摆:“不是,不是这样的!掌门您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裴千鹤冷笑,往旁边看了一眼,“磬钟长老,一天内连犯三条禁律,这样的弟子,按我晴霄派门规,该如何处置?”
袁崇僵硬地回过头,这才发现暗处还有一个人——磬钟从树下阴影中走出,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理应废除仙骨,逐离门派,再不录用。”
袁崇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他拼命挣扎起身,扑到磬钟面前:“师父!师父救我!弟子一时鬼迷心窍,弟子知错了!求求师父不要把弟子逐出门派!”
磬钟眉目间浮现出痛苦之色,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呢。”
裴千鹤漠然道:“你的徒弟,由你来处置。”
他说罢,径直走到何醉面前,低声关切:“还能起来吗?”
何醉被那一掌打得两眼发黑,招出的魔剑已收,他跌坐在地,半天都没力气站起来。
他实在是太疼了,疼得想要就地昏厥,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他刚出车祸的那个晚上。
裴千鹤见他半天不吭声,不禁皱起眉头,愈发担忧起来,他弯下腰,冲对方伸手:“把手给我。”
何醉抬起头来。
对方脸上的关切格外真实,那名扬天下的仙道至尊就站在他面前,冲他伸手,想要拉他起来。
那只手修长有力,指腹生有薄茧,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
与那只手一并递来的,还有一道淡淡的寒梅冷香。
这场景多么熟悉。
一千年前,他就是这样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何醉表面脆弱不堪,内心却冷静得要命,他缓慢而艰难地咳着,胸腔里的伤势带来一片痛楚,头脑却因这痛楚而无比清醒。
他没有伸手,裴千鹤却主动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手指在他腕上虚虚一搭,眉头拧得更紧:“你伤得不轻,随为师去青如长老那里,让她给你疗伤。”
他说着视线向下落去,正好看到何醉腰间挂着的玉佩,神色顿时缓和了些,同时眼中浮现出些许自责:“抱歉,是为师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