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噩梦

这自然是成国公的名讳。

阿九也听见了这一声,心中恍然有种预感,陆氏只怕不行了。她凑近床边,握住陆氏的手,轻声唤她:“母亲。”

陆氏嘴唇张合着,却没发出声音来。江采也上前来,低垂着眉眼,叫她:“娘。”

陆氏手指动了动,但眼皮却耷拉下来,人昏了过去。

雪天路滑,大夫来得慢。阿九迎着大夫进门,“大夫,你快给我母亲瞧瞧,这是怎么了?”

大夫拎着医药箱进了门,搭上陆氏的脉,嘶了声:“这脉相有些凶险。”

江采与阿九脸色皆是一变,江采问道:“还望大夫尽力而为,保我母亲一命。”

大夫胡子发白,点头:“这是自然,老朽身为医者,定当尽心尽力。”

尽管大夫如此说,但每个人神情仍旧凝重。

成国公很快赶回来,听了大夫的话,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大夫说:“命暂且能保住,只是……”

大夫叹息一声,继续说下去:“只是不久于人世矣,即便华佗转世,也回天乏术。你们看着办吧。”

江采命人送走了大夫,与阿九也出了门,把房间留给江逊和陆氏。

里头大雪封路,外头却出了太阳。阳光从云层后面爬出来,丝丝缕缕地站在雪地上。阿九觉得老天爷不大厚道,这种时候,竟然出起太阳来。

江采神色凝重,背着手,唇都抿成一条线。短短时日,失了爱人,又失亲人,放谁心里都不好受。

阿九从背后走近他,“阿采,你若是难过,可以和我说说。”

江采苦笑一声:“我游学的时候,曾经见过许多事情,生老病死,等这些都到自己头上,人还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阿九心里又何尝好受,陆氏待她如同亲女,一朝一夕之间,她却要第二次失去母亲。

阿九侧头,将头靠在江采肩上。江采握住她的手,在此时此刻,也互相给予了力量。

待江逊与陆氏说完了话,才叫他们进去。陆氏脸色苍白,似乎涂了口脂,朝他二人招招手:“过来,这里坐。别难过,日后你们互相扶持,日子定然和和美美。阿九,我信得过你,定然能照顾好阿采的。”

阿九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有充盈的感情,快要变成眼泪迸发出来。

这一年的春天,实在让人忧愁。

陆氏一日日病下去,虽说用汤药吊着命,可身体实在弱得很,身边离不开人。阿九便寸步不离地伺候,可尽管如此,她身体还是一天天地差下去。

夜已经深了,随着春天的前进,白天越来越长。阿九回到院子里,宝珠当即取了铜盆替她净手。阿九累了一天,宝珠便替她按摩。

“夫人,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我晓得的。”阿九嘴上应着,宝珠知道她没放在心里,只得叹息。

江采近些日子终于能解脱出来,出门应酬。男人要成家立业,不能拘于小节。这是陆氏说的,借此把江采赶出去应酬。

阿九忙着照顾陆氏,也不知道江采在外头如何。

江采进门,阿九擦了手,又伺候他。

“今日可累了?”阿九揉着江采的肩。

江采仰着头,嗯了声,问起陆氏的情况:“母亲怎么样了?”

阿九嗳了声,“还是老样子。”

江采没应声,沉默便漫下来。江采说待她相敬如宾,这话是做到的了。他们之间是互相尊敬的,阿九能感觉到。只不过偶尔也会想,更进一步就好了。

不过只是偶尔,她毕竟是一个知足的人。她已经成为了江采的妻子,别的更贪心,也贪心不来。

江采看着阿九,无声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阿九笑了笑,她总觉得,江采在透过她,看着叶玉珠。

他定然在想,若是叶玉珠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阿九的猜测,并没有实际的根据。

江采也不会告诉她,这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