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青年眉头跳动,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耳廓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姑娘丝毫没有发现,她盯着青年,双眼清澈,一字一句,很认真,犹如说誓言一般:“林见鹤,你真的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贵的朋友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林见鹤眉眼冷下来,喉咙里嗤笑一声。

骗子。

姜漫要入宫前说的话又在心底重复,他那颗不安分的心仿佛被浇了一层寒冰,顷刻间冷透了。

她说:“林见鹤,我与你当朋友,只是觉得你可怜。我救你,只是想让梁玉琢看见,想让他对我有好感。”

她说:“林见鹤,你别拦我,我一定要入宫,这是我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你不要害我。”

她用祈求的语气说的。

哭得那么可怜。

呵,还不知道谁可怜谁。

林见鹤眼前掠过当时的画面,青年一颗心冷透了,只冷冷骂她:“蠢货!梁玉琢不爱你!”

蠢货无可救药了。

她哭着骂:“不用你管!”

青年一颗心小心翼翼捧上去,被她砸得稀巴烂,还踩进泥里,碾成灰,一场大雪,冻结了一切。

那颗心也冻死了。

蠢货入宫了。

她死了。

林见鹤觉得有些冷。

他收回望向姜漫的视线,身体里钻进了丝丝寒气,冷彻骨髓,而心里,却有股名为暴戾的火焰在灼烧。

他冷冷地想,这次,不要再相信蠢货了。

他不会给她机会的。

“那个,林见鹤?”蒙磊有些怕他,尤其是现在。

他觉得林见鹤像是随时要大开杀戒一样。

林见鹤不耐地看他一眼。

“游灯,真不能去啊?”他怂怂地问。

一双大眼睛委屈又不甘心。

林见鹤眉头一蹙:“不去。”

“那为什么不去啊?”蒙磊问。

“不然,”林见鹤凉飕飕的道,“你要不要试一下,看去了我能把你怎么样?”

蒙磊:“……”这人,这人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那倒是不必。”

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他觑着林见鹤,嘀嘀咕咕道:“那可是灯节啊!大梁京城最出名的盛会,我在边关听过无数次,好不容易能亲眼见着一回,为何不去啊?!”

林见鹤彻底停下,不耐道:“滚。”

蒙磊摸着脑门,看着他走远。

“不行,我一定要去!”他就不信林见鹤神通广大。

灯节人山人海,多他一个又怎样。

于是,他私下里神神秘秘跟姜漫和史岱焕传了纸条,说明避着林见鹤去的意向。

“为何要避着林见鹤?”史岱焕不解。

蒙磊如今对着史岱焕说话心里直发虚,忙道:“不是避着,是他不去,我们三人结伴而去,教他知道,未免觉得孤独。我们这是为他的心情着想。”

史岱焕清澈的眸子转了转,对姜漫道:“姜姑娘,是这样吗?”

姜漫看了眼蒙磊,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铁汉般的脸上飘过红云:“是的是的!”

“你那日不是有事?昨日你也点了头。”姜漫道。

蒙磊:“我看完灯就去!来得及!”他为昨日迫于林见鹤威压感到羞耻。

姜漫沉思着:“好吧。明日牌坊楼底下见。”

蒙磊:“好!”

比撒谎跟令人羞耻的事是什么?

——那便是谎言被戳破。

他们三人顺着人流,兴高采烈一盏灯一盏灯赏过去。

灯节乃是大梁冬日里非常盛大的节日。

家家户户做了灯挂起来,万里长街,被灯火照得煌煌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