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想说,能。她能的。
只是这个时代不能而已。
这个时代对谁都很苛刻,对谁都很残酷。
尤其是越弱小的人,越是残酷。
所有的不能,都是人心强加给别人的枷锁而已。
“她来找我,我很生气,就骂了她一顿。”宋祈转头看向宋问道,“我说你,从不听我的话。成亲也荒谬,如今要离开也荒谬,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宋家百年的名声全让你给败了。走,走了别再回来!”
宋问透过他湿润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宋祈。
他当时的气愤,以及如今的悔恨。
“然后她就走了。我以为同以前一样,她等我气消,就会回来的。可是我气消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我派人去找,找了许多地方,谁也没有找到。她就不见了。”宋祈抚着额头,挡住眼睛道:“我知道不该怪谁,我该怪我自己没教好她。可是……可是我怎么忍心再责备她。”
再回想往事,哪怕他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准备,也很是痛苦。
他在痛苦中挣扎了二十年。还好往后已经没有几个二十年了。
最痛苦的是,他除了自责,竟无从选择。
他还要挺起腰背,支撑自己的夫人。
“我却万万没想到,她就去了。”宋祈面向角落,用长袖挡住脸。
宋问能看见他颤动的脊背。
宋问嘴巴张了张,低声道:“她……其实是病逝的。”
“她是自己求死的,我知道。那么多年,苦了她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呢?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姑娘?亲爹说她一句,她怎么能放在心上?”
“她或许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她怀孕了。她不能带着孩子回家。她那样的身份,害怕连累您。”宋问苦涩道,“可是她也不能回许家。那里不是她的家。她无处可去。”
她也许很害怕被拒绝。
当初最后的勇气,已经耗尽了。
宋问有时候也会想,为了有她在,她娘亲还是要想不开?
五年都过去了,她不能再撑个五年吗?
现在才发现,自己也成了一个苛责她的人。
谁撑得住熬过一个又一个的苦夜。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一直在富贵中长大的女人。
她那么累了。
可惜她没享受到好日子。
“没人知道她怀孕了。不然我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她到死都是恨我的,是的。她把孩子托付给宋家以前的一位家仆。不想再与我扯上关系。也好,也好。要身份,也没什么用。她能自己长大的。”宋祈微微扭过头道,“就是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宋问哽咽道:“想来挺好的吧。”
宋祈点头:“那就好。”
“往后别再问了。”宋祈摆摆手道,“别再问了。”
他的手在抖,将手揣入袖中:“老夫此生最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孩子,还有我的夫人。我夫人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她还在等小女回家。”
宋问道:“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只单身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很期待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