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瞪大眼睛,望着重越方向。
面对袭击而来的冰刺,她喉咙宛如被卡住,说话亦吞吞吐吐:“尊……尊上!”
重越的冰刺将她重重围住,“噗”地一声闷响,穿破她的身体。
茯苓疼得浑身发麻,哀求道:“尊上饶命。高玥不尊魔界规矩,在我的竞技场上抢人,她打破尊上规矩,实属该死!尊上曾说过,任何人,都不可破魔界规矩,她论罪当诛!”
重越半张脸埋在阴影中,另外半张暴露在光明处的侧脸被覆上一层白冰,如玉一般裹着他阴柔绝美的面颊。
他的语气冷如寒冰:“吾的规矩,便是她的规矩。”
茯苓心头一震,她一边承受着冰刺穿身的痛苦,同时泪流满面道:
“尊上,茯苓对你忠心耿耿,从未逾越半分。即便对她,我亦是按照魔界规矩办事,并没有越权,还请尊上公平对待,留茯苓一条命。”
重越垂眼看了眼怀里的小徒弟,她伤势很重,衣衫被血浸湿,白皙的脖颈有一道被勒的淤青。
她伤势严重,体内的灵根不断替她修复伤势,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不断冲撞。
女孩的身躯又开始滚烫,若是普通人接触她,必定被灼伤。
一团红色血雾之后,重越抱着高玥消失在地牢之中。
茯苓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咚咚咚”的声音由远而近,地牢门口出现一只巨大的脚。
紧跟着,巨人谷龙天王出现在地牢之中。
他肩扛惊天锤,一锤砸在地面上,冰刺碎裂,茯苓从高空落下。
茯苓浑身鲜血淋漓,开始运转灵力调整身上伤势,被高玥灼毁的艳丽面容重新长上皮肉,将脸上白骨遮盖住。
她喘息一声,抬眼看谷龙天王:“高玥已经被尊上带走,你的刑司无可用之处。”
茯苓盘腿凝息,缓慢调整。
她想起刚才的事,目露一丝怨毒。
尊上去凡间走一遭,居然被猪油蒙了心。
方才尊上说了什么?
他竟说,他的规矩,便是高玥的规矩。难道尊上是真的打算,让高玥来做这魔界的女主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谷龙一根铁链将她锁住,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茯苓天王有罪,现入烈火地狱,等尊上判罚!”
被捆住的茯苓一脸震怒:“谷龙,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又没犯错,为何要罚我?高玥在我的竞技场抢人,破坏了尊上制定的规则,我杀她是尊魔界法制,你凭什么绑我?”
谷龙长着一双铜铃大眼,总是一副严肃凶恶的表情,他拽着铁链道:“茯苓,你的罪自有尊上定断,我只是按尊上命令办事。”
“我要见尊上!”茯苓试图挣断铁链,怒吼道:“我要见尊上!谷龙,你乃刑法掌司,你应该知道,要治罪就得有一个罪名。你告诉我,我的罪名是什么?即便你把我囚入烈火地狱,在刑罚石上,你也写不清我的罪责!我何罪之有?”
谷龙嗓音低沉嘶哑,令牌一出,他与茯苓中间开启了烈火地狱之门。
茯苓望着烈火地狱里涌出的熊熊烈火,继续挣扎道:“尊上!茯苓,何罪之有?”
谷龙并不听她说什么,带着她走进了烈火地狱,将她绑在了烈火地狱里的岩柱之上。
地狱之门关上,茯苓满脸绝望。
不断溅起的岩浆烧毁她的衣服与皮肉,地狱里的恶鬼不断伸手撕扯她的衣衫。
她不明白,自己忠心耿耿做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冲岩浆里的恶鬼嘶吼:“高玥!我与你,不共戴天!”
她的气息过于强大,导致地狱里的恶鬼纷纷缩回了手。
恍然间,茯苓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茯苓,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是谁?”
那女子低声嗤笑:“是我啊,茯苓,这才不过几百年,你就已经忘记我了么?茯苓,烈火地狱里的滋味,好受么?”
茯苓听出主人的声音是谁,冷笑道:“鬼灵。”
她声音一顿,表情反倒轻松起来,又道:“鬼灵,你大概不知道,你那老相好追你追来了魔界。他被我关在铁笼里,是我的奴隶,任由我剥削。你瞧瞧你,与亲人分离,又被关在这烈火地狱里数百年,你有何资格嘲笑我?”
地狱里一阵沉默。
茯苓见她沉默,又笑道:“哈哈哈哈,怎么?伤心了?我并未做错事,刑罚石上也无罪责可写。不出数日,尊上必放我出去。可你不同,你当年擅自调动魔兵,企图以下犯上,罪名坐实,尊上也早已将你遗忘。如果我没记错,再有几十天,便是你魂飞魄散的归期了吧?”
地狱里一声冷嗤:“魂飞魄散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那声音逐渐消失,地狱里只剩下恶鬼们的凄厉惨叫声。
……
魔尊寝殿内,夜明珠相互辉映,照得满堂明亮。
高玥的体温愈来愈高,就连重越为他所制的衣服也被焚毁。女孩赤果地躺在寒冰床上,眉心火红灵根花光芒大盛,即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万分。
女孩身体伤痕累累,剑气在她身体上打出道道破裂血痕,随体温一高,血痕开始往外迸血。
不仅如此,她四肢脖颈的勒痕也愈发明显。断裂的手指虽然接上,可依然鲜血直流。
重越将女孩扶起来,往她灵根里注入灵力,捂着女孩额头,低声道:“不许堕魔。”
他不允许世间再诞生一位,几乎能与他比肩的邪魔。
可他看高玥如此痛苦,又缓慢地松开手:“痛吗?”
女孩难受至极,喉咙里极其干燥,露出的尖尖牙齿痒得她心里难受,她迫切地想要喝血。
她一把抓住重越的衣领,将男人往下拽,并且一个大力反扑,将男人压在身下,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她吸允着男人的血,沸腾的血液开始降温。
重越在被咬住脖颈的那一刹,对高玥起了杀心,掌心集聚烈火,几乎要拍碎她的头颅。
高玥意识开始清醒,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本能地要松开他的脖颈。
可当重越感觉到女孩体温下降,没那么痛苦时,手里火焰熄灭,要拍碎她后脑勺的手掌,竟轻轻地搁在了女孩头上,把她重新摁回了自己的脖颈里。
高玥想松开男人脖颈,脑袋却被摁住,便顺其自然,继续吸血。
渐渐地,高玥的体温由高转低,两颗小利齿收了回去,额间火红的灵根花也消失。
只是,大概是吸得太多,导致身体突然很冷。
她被冻得意识不清,本能地抱紧了身下之人,把脸埋在男人的脖颈里,不停地拿鼻尖轻蹭:“师尊,阿月,好冷,好冷……”
重越将女孩抱紧,用红袍将她身躯裹住,抱着她上了床榻,并用锦被给她裹紧。
他给女孩捏紧被角,冷哼一声:“让你贪食。”
说罢,广袖朝后一挥,寝殿内所有烛火全部点燃,室内温度随之增高。
得到一丝温暖,高玥沉入梦乡。
她进入了空无之境,又接触到了那团白光,那便是天道。
高玥看着那团白光,莫名觉得委屈:“我想回家。”
她想回现代,做一个社畜,也好过在这个世界受委屈。
尊敬的人突然变成自己一直以来忌惮的大魔头。
她以为自己备受宠爱,其实对方无时不刻都在隐忍杀她的。
她觉得自己像一块案板上的鱼,但凡对方不高兴,便可以随时将她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