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昨天睡得有些晚。
他心里一直记着要探究原“夏至”和“易云擎”的关系,因此重新翻了一遍手机和电脑。
比起当下的年轻人,原身的生活相当枯燥,他不追剧,不打游戏,不关注主播,甚至音乐都很少听,但在手机自带的音乐app上,记录着他最近播放的几首钢琴曲。
《水边的阿狄丽娜》、《雨中漫步》、《summer》、《星星小夜曲》、《致爱丽丝》……
奇怪的是,这几首本地音乐并非下载,全部是录音。
正式弹奏钢琴曲前,演奏者会来一段调试钢琴的前奏,有时是《小星星》,有时是《玛丽有只小羊羔》,还有《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满满的童趣,让人会心一笑。
夏至不知不觉就把这些钢琴曲听完了。
不过问题是,这些钢琴曲的演奏者是谁?是现实中认识的人吗?
不会是……易云擎吧?
他戴着耳机听钢琴曲时,这个人便坐在旁边,一副“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并且我很期待你的反应”的神情,夏至:“?”
易云擎这表现,就好像一个正在等待学生答卷的监考老师,又或是给恋人准备了“惊喜”,等待他去探索的男朋友。
不过在他看来是“惊喜”,在夏至眼中就不一定了。
夜深了,他在《夜的钢琴曲》温柔的乐声中,渐渐沉入梦乡。
然后一大早,便被尖叫声吵醒,随后得知了孙乐朋与于豪的死讯。
赵柔抱着丈夫的尸体哀哀哭泣着,眼泪断了线一般啪嗒啪嗒滴落在尸体的衬衣上,洇湿了好大一片。
她怀中的尸体头颅不翼而飞,只留下空荡荡的脖颈断面,断裂处皮肤撕裂,伤口并不规则,就好像——
夏至轻声道:“有人硬生生地拔掉了他的头。”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不是游戏,也不是演戏。
玩家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代表着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见到这一幕,他的心脏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
易云擎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替他问道:“昨晚你们没人察觉到异常?”
一点响动都没有听见?
叶玫摇头:“我问过了,没有。”
睡在孙乐朋身边的赵柔都毫无察觉,更别说其他人了。
另一个死者是于豪,他眼球凸起,舌头伸出,脖颈上有着明显的掐痕,凶手的指甲甚至深深陷入他的肌肤,留下了半月形的血印。
张旭东喃喃道:“是陪酒女,一定是那个陪酒女,她被掐死,所以用同样的手法来害人!”
他越说越大声:“一定是她!你们看于豪脖子上的指甲印!女人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
夏至:“……”
真的是凯琳吗?可她为什么要对于豪下手?
孙乐朋又是怎么一回事?
尖叫声不仅引来了他和易云擎,贺波儿、姒为民也出现在了门口。
姒为民脸色煞白,贺波儿见到这一幕,握紧了手中的佛珠,念了好几句佛。
过了一会儿,陈老头竟然也出现了。
他看到夏至和易云擎,嘴角抽了抽,大概是回忆起了那一晚先是被易云擎踹掉头,又被彭娟四分五裂的惨烈经历。
陈老头心想自己真是欠的,来凑什么热闹,撞见这个煞神了吧?
他下意识想跑,结果被易云擎一个眼神定住,立刻脚步一转,默默走到离两人最远的角落。
陈老头的脖子和四肢上还有一圈不规则的纹路,那是撕裂后再弥合的痕迹,不过在衣服和松弛的皮肤遮掩下并不显眼。
夏至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再看一眼孙乐朋,陈老头的头与身体分家,孙乐朋的头不翼而飞,两者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贺波儿的目光扫过两具尸体,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女鬼索命喽。”潘娜娜满不在乎地摆弄着手指,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昨天他们是如何发现尸体,尸体死状如何可怖的场景,把贺波儿骇得后退一步,姒为民连忙扶住了她。
“你是说,凯琳死后变成鬼把人杀了?”贺波儿强撑着询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潘娜娜笑了。
叶玫皱眉道:“凯琳有什么理由杀于豪?”
昨天于豪只是站在一旁,没碰过凯琳的尸体,也没有说过冒犯她的话,比起于豪,冲进房间里乱翻的潘娜娜死亡概率都大得多。
陈老头呵呵一笑:“鬼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照你们说的,她被男人杀了,想报复所有男人不也很正常吗?”陈老头说,“这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隔壁村发生的一件事。”
陈老头出生的村子叫大陈村,隔壁村子叫小陈村。
小陈村里有一个叫陈有为的男人,好赌好酒,喝醉了还总是打老婆,他老婆呢,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每天辛苦干活赚钱替他收拾烂摊子,没多久便累出一身病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女儿,只有八岁。
陈有为老婆死了,他不到一年就娶了新老婆,新老婆性格彪悍,小女儿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什么大冬天赶去河边洗碗,每天要打五十斤猪草,一天只给一碗稀粥都不算什么。”老陈头啧啧感慨,“这后妈还打人呢!”
用的是手臂粗细的棍子,对着小孩儿劈头盖脸一阵乱打,有时候不用棍子,用放牛的鞭子,直把小女孩抽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