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a和古泽佑希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而佑希背后的中也,就是这样隔着椅背将她按住。

“你要打古泽佑希和我a有什么关系。”

她这样问着。

“认错人了,我对面那个才是——”

a：？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你又想骗我……”

中原中也像是清醒地拖长了尾音。

“古泽佑希是黑色的！”

瞥过a那金黄的非主流发型,再联想自己黑色的长发……

佑希突然觉得这个靠发色认人的方法靠谱到无法反驳。

中也：“而且谁说我我要打你了啊？！”

语气很暴躁，手劲却温柔。

佑希差点就信了他的话——若不是看见面前的桌子就像被从天而降的掌法压迫地下一秒就要崩塌的话。

下一瞬。

立体的桌子直接被暴躁中也降维打击成平面图形。

古泽佑希微侧着借中也肩膀的力量一个转身。

只有以十分高傲的姿势撑在桌子上的a……

在桌子没了之后，他猝不及防地朝着前方倒去,一头栽到了佑希刚刚停留的椅子的扶手上。

当。

……而且还砸出了听着就痛的声音。

“怎么了？！”——伴随着突然打开门的声音,a的直属部下慌慌忙忙地朝里面探过头。

然后他瞬间就被眼前的世界名画震傻了。

相对而站看起来像在摸头杀的佑希和中也。

以及摔成鸵鸟用手势告诉他自己没事的a。

——最恐怖的是地上那个的二维图形——看着怎么跟个桌子似的啊？！

直属手下的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这……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a表示：“先别声张，我的事情还没有谈完，反正他看上去不像要找我的——麻——烦——啊啊啊啊啊——”

说着说着,a后面几个字全部变成了明显的升调，一下更比一下悠长。

其原因大概是……他正在以大概20迈的速度像启动的小汽车一样连人带椅子地朝着门口飞过去。

砰。

椅子一下子砸关了门，屏蔽了下属惊悚的表情。

a瑟瑟发抖地搭住了扶手,一声不坑地瞪着眼。

把它们扔出去的罪魁祸首中原中也眯着眼睛：“好了，现在那些杂七杂八看不清楚的东西都没有了。”

他说：“就只有你在这里了。”

……

所以只是因为喝醉了看什么都模糊所以干脆全部扔出去吗？！

真不愧是个狠人啊。

佑希叹着气：“别按了,再不放手我变矮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反驳：“你才矮！”

佑希试图道：“不是,我没说你——控制,控制好你的能力啊,地面已经在开裂了！”

中也继续道：“你才矮啊，而且很傻啊！主动让芥川抓回来什么的——”

佑希附和着：“我真傻，真的。所以快停下创造地缝的行为,一会这层地面塌掉，落到楼下和你的同事干瞪眼可是很没有面子的哦？”

中也就像屏蔽了知觉一样继续说着：“就算被抓到港口黑手党了,留下来当同事也可以啊,明明我在认真地说服你啊。”

佑希看着四周摇摇欲坠的物品,再次近距地感觉到了重力操控者的恐怖如斯。

她说：“……突然觉得在反驳你之后，自己没有直接人生重启，也算是一种运气了。”

和中也不在一个频道的佑希已经放弃让他注意自己的话了——

但是中也却只是缓慢地放下了手。

他说：“什么叫运气啊。”

“只是因为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不会计较而已。”

含糊的字眼仍在漂浮，他们两个已经拉开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这是一个机会。

古泽佑希瞬间反手想要制住中也——

但她伸出的手却被中也几乎本能的体术能力抓住。

中也：“嗯？你要干什么？”

刹那间的同时，佑希选择朝着旁边一个侧身。

被古泽佑希手臂的力量一带，稍稍前倾试图反击的中也只碰到了漂浮的空气。

那奇怪的酒精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在这里久久盘踞。

再接下来，一个不稳定，中原中也就这样被自己制造的裂缝给绊住。

再然后。

他短暂的清醒再次被醉意侵袭。

……

“啧，他要是醒了看见这个一片狼藉的场面，恐怕要气得扭曲。”

——这次的中原中也好像真的睡着了，全无反抗地被古泽佑希放了回去。

蜘蛛网一样开裂的地面，七倒八歪坠落的物品，平面纸片般的桌子……

唯一受损程度差一点的，可能就只有那一排酒柜了。

在旁边围观了一场大戏的a：“有点反常啊。”

佑希再次确认了一下他的状态，继而回过身问着：“反常么？”

“听说中原先生上次不慎喝醉，把旁边一个小队的人都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a从那边站起身，优雅而自在地扯了扯椅子。

“没想到你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啊。”

佑希朝着他勾起唇角的样子看了一眼，继而道：“你早就知道了还不叫人？”

a朝着身后落座，交叠着双腿道：“谈话的机会非常难得，浪费是可耻的……再说，我也想看看你的异能究竟有多强。”

“干脆地承认你只是觉得自己不会被打吧。”

古泽佑希看着他这么坐下，平静地靠在了身后的红木软椅边缘。

她说：“其实你身下的椅子撞坏了一部分哦？”

咔嚓地，什么东西在不堪重负地响着。

佑希：“所以你坐上去，会垮掉也说不定。”

轰。

乍然崩塌。

a就这么跟着崩掉的边缘一下子摔到地面上，交叠的腿让他换个落地姿势的优雅都没法保留。

a：…………？！

a的表情突然变得恼羞成怒：“你刚刚怎么不——”

佑希重述着他刚刚的话：“谈话的机会难得，不可以浪费。”

她继续道：“所以，还是直接聊聊刚刚的话题吧。任何的合作都是需要诚意的。”

a不愧是多年的老排场怪，就算刚刚摔得再惨，也还是咬咬牙站起来，继而是一个优雅从容带着咏唱诗人般自得的微笑。

他说：“如果小姐也有这样的打算，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你希望通过怎么样的方式达成所说的‘诚意’呢？”

佑希可惜地看向地面的二维桌子，好不容易弄出来的集大成的酒也成了贴贴画。

她说：“这样吧，你说出一个信息，我将用同等价值的条件回报你。”

“直到双方都说出有诚意的信息之后，合作自然就可以达成了。”

听起来挺合理的。

a道：“我希望地下势力的故事不仅仅如此黯淡平淡，充满了蜷缩于地下仓库的腐朽和堕落——”

灯映进瞳孔，仿佛在那一瞬间，他的眼中迸发出了惊人的光辉一样。

他说：“只有一个——更伟大的神话——才值得我们缔造。”

这是一串很中二的发言。

佑希：“意思就是希望站在权力更高的地方吗？”

——她简单粗暴地翻译了一下。

a很没有排面地嘴角一抽。

佑希才继续恍然道：“没关系，权力谁都喜欢，这一点我们是相同的。”

他尴尬了几秒，然后继续笑着：“希望你的加入，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可以实施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需要一个优秀的人来执行。”

佑希道：“可以实施的计划么？”

看他和他手下的样子，也不像可以成气候的样子。

于是佑希猜测着：“啊，所以你想要勾结什么强大的组织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你如此胜券在握呢？”

a：“直接询问的话，可不满足你刚刚所说的‘诚意’。”

意思就是，古泽佑希要是不拿出点东西，他是不会继续说下去的。

佑希：“你知道我的异能吧？”

a：“绝对屏障和隔空取物。我花重金聘用的情报专家是这样告诉我的——”

佑希：“你怕是聘请了什么俄罗斯籍贯的假专家。”

她的脚步落出平静的回响。

“我的异能，是时间回溯哦？”

下一刻，那二维的桌子重新拔高——

逐渐地，逐渐地在a惊讶的瞳孔倒映中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她说：“那个所谓自杀的泉镜花是我假扮的，因为我可以通过回溯时间让自己无伤落地——真正的她已经被我杀死了。”

“你看到过那张照片吧？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你们以为那是泉镜花，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其中却又真实地存在区别。”

a恍然大悟。

难怪尾崎红叶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表现得犹豫和疑惑。

难怪他调查古泽佑希的档案时，上面写着【非异能者】——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么。

半真半假的骗局，可以让受害者自己攻略自己。

a脑子里线索瞬间被串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他自信地抬起头，并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似乎有些苦恼，佑希道：“若是被港口黑手党知道了，会有些麻烦呢——你既可以帮我掩盖这件事，又可以带领我走向权力更高的地方，所以我才来寻找你哦？”

无声地轻笑着，古泽佑希接着问：“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拥有足够的诚意了呢？”

a抿着唇，愉悦地看向她，是已经被说服的神色。

“【组合】”——他说。

佑希撑着脸：“那个美国的异能者集团吗？”

组合，每一个成员既拥有现实社会的身份，又同时归属于这个美国最强的异能者集团。

分散时无处不在，团结时锐不可当。

尤其是组合的统治者，菲茨杰拉德，更是拥有数不清的公司和资产，在无数产业呼风唤雨的顶级富豪。

金钱是天上的星星，可他已经都揽进了怀中。

权力是远方的太阳，却被他装进瓶中观赏。

佑希：“这个是真正的大佬啊。想利用他介入港口黑手党的斗争来为自己谋利吗？”

对于【组合】来说，横滨山高水远，能够捞到的利润微乎其微。

想勾搭组合是很难的，因为没有什么能吸引他们的利益。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组合的首领向着港口黑手党发出了一条高达七十亿的悬赏。”

a那样傲慢地，自在地回答。

“目标是武装侦探社的新人，中岛敦。”

佑希道：“悬赏一个普通的异能者吗，有钱人的想法实在猜测不透。”

在处理河边那一个案子的时候，佑希甚至还见过中岛敦，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害羞，却很温柔的少年。

若是那时候动手的话，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思考怎么花钱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