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微选择后者。
大约她跟随阿曼时间久,骨子中亦是疯狂的赌客。
她就赌自己能赢,信自己定能博得他心,守得云开见月明。
章之微如此笃信着,她重重跌入鹅绒被,木门与门框相触,重重作响。掺了亚麻的材质衬衫是浓郁的黑,兜头罩下,似遮蔽眼睛的重重乌云。她陷在一片不可名状的黑暗中,恍若掉落荆棘丛中,手脚都被缚、遭深深牵绊。她看不到,但能听到,听伐木取道,觉入桃花源。
陆廷镇捂她唇鼻,她听到对方沉重呼吸。
“微微,”陆廷镇念她名字,“claire。”
她是章之微,不是章芝薇。之微是他取的,claire也是。
章之微说:“我是属于您的。”
属于陆叔叔的微微。
章之微坚信他是爱自己的,上次大抵是个意外,是酒精+美色酿造的一场美味荒唐。陆廷镇对她还是温柔含爱的,爱到连苦也不舍得让她品尝。章之微慢慢地吸着气,在黑暗中捕捉那些微弱的、开始渐渐腾起的萤火虫,它们好似带了烟花炸裂般的小灯笼,渐渐聚起明灿辉煌,在脑袋和眼前炸开。
然后陆廷镇一手握住她手掌,另一手捂住她唇。
弯月穿云,长虹贯日。
陆廷镇才准备今日夜宵。
混沌不觉醒,骤雨不终日。大约是风卷来海上的水汽,往家中赶的时候,天空下起大雨,陈妈匆匆忙忙取了陆廷镇要的东西,再度归家已是一小时后。
陆廷镇与章之微都不在客厅,灯亮着,章之微的瓷碗跌落在地,勺子也粉身碎骨。陈妈爱惜东西,心疼到低声叹气,俯身去捡,冷不丁听到沉闷木桩声,又伴吟声哦鸣。陈妈不由得心神一振,面色大骇,慢慢起身,立在光洁地板上,惶惶不安。
这……
声音未止,动静犹深,像是要拆房子,惊到陈妈坐立难安,额前落涔涔冷汗。
她捡起断匙,咬牙往前,跨出一步,一脚踩到黏腻的粥汤,好好一张长绒白毯被浓粥弄污,陈妈心一疼,低头瞧瞧,才恍然醒悟。
她又想起雷雨天章之微来寻她的情景。
“唉……造孽啊……”
陈妈无声叹气,翻出耳塞放入耳中,躬身低头,默默清理被弄污的地毯和碎瓷片。
冷不丁,又想起来时司机诡异的问话。
陈妈认得那人,知他是跟着陆廷镇的,名唤张明斯,旁人都叫他老四。
雨夜往此处赶时,幽深车厢中,老四贴头皮有一道枪子烧出的疤。
他问陈妈:“你有没有见章之微小姐和镇哥眼生的人来往过密?”
陈妈怎么回答的?
她说:“小姐交的朋友多,我也不知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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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微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