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苏纯钧把杨二小姐送回学校,亲手交到杨玉蝉手中。
杨玉蝉昨晚上一夜没睡好,下午才见到二小姐回来,顾不上问别的,先教训起来:“怎么下午才回来?上午的课你都没上。”
杨二小姐兴冲冲的进门,待要报告她昨晚募捐的成果,就被亲姐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脸就挂下来了。
施无为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想说话又嘴拙,不知道该说什么,成了个哑巴。
还是张妈端着冰汽水过来:“就是,你姐昨晚上两点了还在楼下坐着,我催了她好几回都不知道上楼睡觉。快说说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等你妈回来了我好替你说情。”
杨玉燕马上转移了矛盾焦点,摘下苏先生才进贡的遮阳帽,拿起冰汽水,忙问:“我妈呢?”
张妈:“上课去了,十二点回来吃过饭就又去了。代教授也去上课了,老师少了好几个,他们可不就忙了嘛。”
时势不好,也不能要求老师个个都有为国为民为学生献出生命的觉悟,于是,辞职的老师一个接一个。
可校长不肯减课,只好剩下的老师多辛苦辛苦了。
有张妈打岔,杨二小姐才冒出的火气就被忘到脑后了,她重又拾回替自己歌功颂德之心,拉着杨玉蝉的手兴奋的说:“姐,你猜我昨天一晚上弄了多少钱!”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杨玉蝉也不是非要跟妹妹吵一架才罢休,于是就没好气的顺着她的话说:“多少钱?”
杨玉燕要给自己颂功,不介绍听众是什么心情态度,兴奋的叫道:“三万!美金!”
市长的募捐宴会上使用的货币当然要是最值钱的美金了。
这个数额着实有些吓人。
杨玉蝉和施无为对视一眼,都不相信!
“三万?还是美金?”杨玉蝉怀疑道,“银行支票吗?”
杨玉燕回身从苏纯钧手中抢过一个皮包,打开,翻过来,尽倒在沙发上,一叠叠绿色的钞票闪着迷人的光芒。
施无为当即腿软,一屁股险些坐在地上。
就是杨玉蝉也有点心跳不稳,“三万?你一个晚上?怎么会这么多?”
杨玉燕不知道,杨玉蝉可是时常帮祝女士
写求捐信的,一周十几封信寄出去,一个月能见到一千块就是有大善人下凡了。开始还有人愿意回应,现在回应的是越来越少,祝女士都说现在写信都是白白陪送邮票钱。
杨玉燕再是口舌如簧,第一次去募捐就能募到这么多钱,显然不合常理。
可是,杨玉蝉再怎么想,也想不通这是苏先生的面子。她愣了半晌,找到一个理由:“可能那边的人都有钱,都是看冯市长的金面,手笔大了些。”
有理,有理。
施无为一向觉得当官的都是有钱人,像苏纯钧这一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都能在进官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给杨二小姐翻着花的送礼物,其他人一定更有钱,冯市长那就是坐在金山上。
红楼梦里刘姥姥都说琏二奶奶拔根汗毛比他们庄稼人的腰粗。
眼前这就是一堆汗毛啊。
施无为做如此解释,杨玉蝉和张妈都深以为然。
杨玉燕:“哎哟,是苏老师帮的忙啦!全都是他的面子!”
施无为等三人已经相信了汗毛论,对苏纯钧的面子就不太在意了。
杨玉蝉说:“要不是苏先生,你也没办法去那种场合。当然要谢苏先生帮忙。”
杨玉燕翻个大白眼,还要再替苏先生的面子与汗毛争论一番,但苏先生实在是不想与汗毛争风,拉住了她,笑着提醒:“燕燕,你差不多准备准备就该去上课了。”
此话就如紧箍咒,杨二小姐迅速从沙发弹起来,冲回房间拿课本,再飞快的冲出小红楼,临行前只来得及与苏先生简短话别。
杨二小姐:“你今晚几点回来?”
查岗已成习惯的杨二小姐直接跳过了“你晚上回不回来?”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