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形体,因为它具象化的东西不是生物,”他说,“用你熟悉的解释来说,它只是一种概念,一种黑暗的概念。”
易真有点错愕。
按照一般人精神力具象化的过程,他们首先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对象,比如艾灵准备挑选的精神力具象化是血狮,暨青的精神力具象化是响尾蝎。接下来,就是奔赴生物的原生家乡,揣摩它们的生活习性,甚至与它们同吃同住,直至将自己的精神力无限趋近于这种生物,再进行转化。
容鸿雪的精神力具象化,怎么会是一种黑暗的概念?
易真试探着问:“你……你掉进黑洞了?”
“没那么夸张!”容鸿雪大笑,“但也差不了多少,我是掉进了矿井。”
“矿井,你怎么掉进去的?”
容鸿雪抱紧他,遮天蔽日的黑翼张开,犹如一片沉沉的雷云,迅捷地划过天空。
“那时候,我还在流放行星,和我的生母一起生活。现在想想,其实她死得很早,但也许是痛恨轻信了男人的自己,她坚持要自力更生,不肯依附旁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流放行星上的住民,很少有身家清白的,基本都是罪犯。行星上的最高统治者是典狱领主,他们控制着星球的行政权,他手下的狱卒和行刑官则控制着执法权。除了这些帝国的兵卒,犯人都要考靠挖矿来赚取工分,换取食物、水,还有衣服、娱乐……甚至是减刑的机会。”
容鸿雪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他的神情逐渐阴冷,但笑容没有变:“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见过她为了一口合成草饼,一口变质的水,能辛苦卑微到什么程度。啊,我小时候很瘦的,个子很矮,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因为她换不到婴儿能吃的食物,奶水也贫瘠。”
空中风冷,易真不由把他抱紧了一点。
“这种环境里,人总是成长得很快。我四岁起,就和其他小孩一起接点跑腿的活,本能地想为她减轻负担。她为我取了这个名字,也不敢在家门外叫我的全名,因为她怕我被别的同龄人排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哪个流放者的后代,会取这种文绉绉的名儿?”
容鸿雪笑了起来,他的回想有些漫无边际:“后来她死了,在我十五岁那年病死的。那些矿石都含着强烈的辐射,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强壮的体质,而那阵子,我已经有了产生精神力的迹象,很快就可以赚更多的工分,给她买药、治病……”
“……可惜没有以后了,”容鸿雪说,“她死后不久,我尝试着凝聚出了第一根精神触须。”
易真不吭声,一根漆黑的羽毛从容鸿雪的肩头垂下来,无声无息地摸了摸易真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