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挑衅的?”天都岳问。
“看起来是来挑衅的。”天都尚说。
“将军说——”
“——来挑衅,就当成是宣战了。”
年轻男人的笑容一凝,天都军官的身上,竟骤然错出了无数把半透明的锋刃!光线从这些刀刃上扭曲过去,仿佛幽折了时间与空间,他们将自己变成了团团围住的刺猬,刀锋飞射而出,交叠在一起,就如同淡白色的海潮,顷刻冲刷了小半个庭院。
精神力具象化,这些天都军官也可以做到精神力具象化,但他们具象化的不是活物,而是冷冰冰的刀与剑。
人的灵魂,怎么能和刀剑,和死物共鸣?
不光a级,在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年轻男人的精神力具象化是一条蛟龙般的蟒蛇,蛇身环绕,盾牌一样的鳞甲登时挡住了一波突刺的袭击。但察觉到他的防御,刀剑尖端狂如骤雨,一刹几百下的攻速,连击在同一个位置,瞬间破防,重创了年轻男人的大脑。
其实一个人的操纵能力,是无法达到眨眼数百下这种程度的,然而以天都军人同调的程度,一人后撤,另一人突击,再另一人候补……他们就像是一台联合路线的超级电脑,一人一道运算步骤,再难的题目,也能在下一刻得出答案。
年轻男人的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溢出血来,他的杯子脱手,还没等到落地,就连着杯中的酒液,被海潮般的精神力冲刷成了齑粉。怀中的娇客自然也是揽不住了,女孩们动人的衣裙霎时切开无数条锋利的血口,染红了雪白的肌肤。
“先救人!”场上一片尖叫四起的混乱,年轻男人首当其冲,他的蛟蛇被钉子般的刀剑凿裂了一半,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再放着不管,他和那两个姑娘都得死。
展翅长达四米的半透明巨鹰从天空中扑下来,猛地拽走了僵持在原地的三个人。余下的a级,一批在为他们的撤离打掩护,另一批在刀光剑海中与天都军官缠斗。
于是天都军官也霎时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一方追击伤者,另一方抵挡精神力具象化的袭击,如此圆融,像水离开另一滴水。
“阿佐特星系的强者,也不过如此。”天都鸿光淡淡地说。
“不要轻敌,按照他们的划分,a级之上更有s。”
“学不会团结的种族,即便尝试着合作,姿态依旧这么拙劣。”天都八幻讥讽地冷笑。
数百个a级发动精神力大打出手,哪怕不用机甲,也能把诺大的庭院轰得一片狼藉,海啸般的攻势中,天都军官连阵势都不曾变换一下,犹如坚固的磐石,任凭大浪翻覆,始终巍峨不动。
他们确实默契到了可怕的地步,哪怕阿佐特在人数上占,就算在战斗中占据上风,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站在高处,哀弥夜眉头微皱:“要出手么?”
“等一等,”血腥百合的驾驭者微微一笑,“都被人打成这鸟样了,还不如更凄惨一点,我们再下去救人。”
怠惰六剑的驾驭者眉头一挑:“真可惜,我还挺喜欢鸢尾庭院的。”
就在这时,煞气刮耳,半空中有什么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正正朝天都军官的阵营呼啸而去!
在场的a级定睛一看,却是鸢尾庭院入口处那尊铜制金漆的“少女怀抱鸢尾花”像,重量足有三吨,此刻悍然飞砸下来,就像一座小山,将地面都撞得摇撼起来。
天都军官紧急避让,阵型一朝散乱,阵势却没有乱。场上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跑出去的侍从,先前都窝在倾倒的大理石桌背面瑟瑟发抖,此刻,有的是被这一砸造成的冲击波颠出来的人。眼看那半透明的剑刃就要到跟前,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侍从拎到了另一边。
侍从慌忙大叫:“先生,小……!”
“心”字还未脱口,可以在大理石上砍出豁口的精神力刀刃,倏然砍在了来人墨绿色的长发上,连头发丝儿都没能斩断,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切响。
侍从:“……小、小心?”
来人愣了一下,说:“我叫舍心,不叫小心。”
庭院的地面上,忽然便吹起了一阵苍茫的大雪。
大雪飘飘洒洒,在剑风和刀气之间婉转婀娜,轻如浮絮、柔似柳枝。疑惑的念头在天都军官心中转过好几个弯,风向亦转过好几个弯,无害的大雪犹如在空中凝滞了一瞬,紧接而来的,是近乎暴虐的杀机!
雪与剑相交,击出的声音竟然是铿锵有力的金玉之音。雪光连连绵绵,旋转着包围了天都军人,犹如泼墨般纵情豪肆,又如绿地上盘旋盛放的白色鸢尾,其无孔不入之情态,终于在天都军官面上齐齐划出了一道深刻的血口。
刀剑的清鸣戛然而止,雪光亦随即减缓了速度,飘渺轻盈地从空中落下,除了上面溅到的赤色点点,似乎它们只是最温顺不过的雪花。
在场的a级伸手,捏住一片,这才恍然发觉,其实它们不是落雪——庭院中养着成群结队的天鹅白鹭,这些都是它们惊飞的羽毛。
易真收回折桂十二指,手中转着一枚鹅毛,笑吟吟地道:“按照习惯,我该说一声‘承让’的,不过,就怕你们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