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扶着身边人的肩膀,慢慢地站起来,她并不高,在平均超过两米的碎骨星人眼前,她娇小得像是孩童。
她柳眉倒竖,眼神锐利得仿佛有刀剑即将出鞘,女孩沉声道:“别动小孩子,你要人质?那绑我好了,你不就是想要人给你当挡刀吗?”
军团长冷冷地、恶意地盯着她,他走到女孩身边,居高临下地往下看,女孩眼睫颤抖,喉咙也微微地抖,但眼神始终刚毅如一。军团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就像一个将露未露的狞笑,他挥手,猛地抽了女孩一击耳光!
女孩一个踉跄,重重扑倒在人堆之中,露出的半脸都是血。
“把她绑在我身上!”军团长高声呼喝,看上起似乎心情好了一些,情绪转移永远是最有效的稳定机制,当他感到害怕,就去用武力镇压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存在,这会让他感到安心,感到强大的力量依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仍然有足够多的底气。
手下用绳索将女孩和他捆在一起,就像一面人肉的盾牌。军团长刚刚露出一个笑容,主控制室的大门就忽然发出清脆的“叮”声,开了。
所有人都是一顿。
不知何时,门外的灯居然已经全灭了,黑洞洞的走廊就像某种深海巨兽的喉管。这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最顶层的灯管全部是环状的温感灯,只要门外还有一个活人,灯光就不会熄灭。
而且,主控制室的门也只有特定的几个人能够打开,温感灯熄灭了,那门究竟是谁开的呢?
一名星盗端着焚烧炮,慢慢接近洞开的大门。
“长官?”他含糊地问,实际上,主控制室的大门确实只有军团长和他的七名下属有圈钱从外面开启。
他一脚踩在门槛,踩在了光与暗的交界线上,四周静悄悄的,一丝风声也没有,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以每分钟四十七下的匀速有力撞击胸腔。
“长……”
星盗忽然不说话了,有一滴粘稠而温热的东西,啪嗒一声,打在他没有毛发的头皮上。
他缓缓抬头,伸手摸了摸头顶。上方完全被黑暗笼罩,空无一物,他又嗅了嗅手指,是血,但是血腥味里,还含着一股寒冷的香气。
星盗转过身,摇摇头:“外面没……”
他眼中的光快速熄灭了,这句话还没说完,星盗沉重的身躯便轰然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室内一片惊哗,轻轻的喀喇声,军团长的脖颈上居然已经卡了四根寒光闪烁的手指。
“解决掉他们。”易真轻声说,“谈判的场所需要简洁。”
宽阔的室内,仿佛凌空打了一道墨绿色的闪电。蚀骨灵蝎的动作快到肉眼难以看清,易真是刺客,他养的小宠物,水平竟也不遑多让,十二个看守在主控制室内的星盗人仰马翻,抓住人质是徒劳的,反击或者防御也是徒劳的,蚀骨灵蝎回到易真的肩膀上时,室内除了被他控制住的军团长,居然已经没有活着的碎骨星人了。
“你好,”易真对呼吸急促的军团长礼貌开口,“是这样的,在你说话之前,我不关心你叫什么,也不关心你是什么身份。别想着撕票,也别想着用这群人来威胁我。现在,放下你手里的人质,否则我就捏碎你的手臂,想要反抗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
说着,易真的眼神不经意地下滑,瞥了一眼被碎骨星人抓在手里充当肉盾的女孩。
说起来还有点好笑,以碎骨星人皮糙肉厚还抗毒的体质,他大约很少遇到刺客这种生物,因而缺少应对的经验。大凡刺客,基本都是绕后输出,他绑个人挡在前头又有什么用?总归不妨碍刺客从后面捅你一刀就是了。
易真的冷笑刚露出来,却凝固了。
不看还好,一看要糟,被星盗提溜在手里的女孩,怎么是五十岚樱雪?!
五十岚山的后人,委托他“一定要得到争霸赛前十啊”的女孩,那个朱唇温柔,柳眉弯弯的大和抚子……她竟然会在这里!
“你是……人类……”碎骨星军团长开口,这是个陈述句,但他的嗓音发紧,显得像是个问句。
“松开手。”易真说,“然后,放下你手里的绳子,好吗?”
他倒是说了个问句,不过话里的笃定命令之意,则显得这像是个陈述句。
军团长并未松手,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易真眼神一冷,内力齐出,犹如狂龙奔袭在他的血肉骨骼内,瞬间将对方的右臂震碎成了一条软趴趴的香肠。
碎骨星人的惨叫压抑在喉咙里,他似乎不愿在易真面前示弱,迸发的喊声立刻被关在咬紧的齿列中,只有控制不住的颤抖昭示他的痛苦。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易真笑着说,“我只是在通知你,你要松开手。显然,你没有领会到我的意思,那么很遗憾,通知也取消了。”
他接着震断了军团长的左臂,骨头碎裂的声音犹如解冻冰面的河水,军团长放声惨叫。易真紧接着抓断了绳索,五十岚樱雪顿时跌跌撞撞地摔出去,人群纷纷伸出手臂,把她接纳回中间。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所以叫这个名字,碎骨星人,就是因为你们的骨头碎起来很好听?”易真若有所思地问。
军团长几乎被易真气到吐血,不等他破口大骂着反击,就听见易真说:“接下来,我要你联系胧华星上其他、所有、全部的星盗,我要他们在龙宫号集合,因为我不想挨个去找他们了,你明白吗?”
军团长恶狠狠地说:“人类,你不要太猖狂!”
“喔,”易真左手的几根指头在他的秃头上轮点了几下,甲套锋利,发出嗒嗒的声响,“金鹿号的星盗要我别太猖狂,这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啊!”
“你以为溜进这里就万事大吉了?”军团长厉声说,剧痛使他的发音分外尖锐,“重要的东西早就被转移走了,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断后!战士的骨气,柔弱的人类又怎么会……”
易真的声音很轻,但这么轻的语气,远胜千万句豪言壮语,他说:“唐怀瑟之冠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