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身形飞旋,他就像在起舞,致命的舞。舞女用柔软的玉臂托举酒杯和金纱,他的手上,唯有茹毛饮血的寒光。
寒光同时从身后那两个b级的脖子上转过,他们的反应比领头的慢了许多,少了徒劳的阻碍,这两下皆是又轻又快,仿佛只是冲他们吹了口凉气。
跟班低叫道:“你!”
数千年前,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为了政治目的,在高山建造鹰堡,又造花园。他挑选那些志向坚定的青年,用焚烧的罂粟壳令他们昏昏欲醉,留他们在人间仙境般的花园中和美貌的少女嬉戏,用奢华的金杯饮酒欢畅,等到夜晚过去,再用同样的方法将他们迷晕。醒来后,青年们又置身于冷酷刚硬的鹰堡,回想起昨夜的极乐,恍若隔世梦中,此时山中老人再告诉他们,昨天晚上,你们正是去了天堂,只要你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为我效力,死后就能抵达那样的地方。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历,于是青年们的信仰如同永不枯竭的狂热炭火,每一次挥刀都像是离乐园更进一步,他们被后世称作阿萨辛派,伪神者。
用这种方法培养起来的刺客,永远挥舞最快的刀,杀最多的人。刀光过处,一个人甚至不会发现自己死了,就连尸体上的伤口,仍在挣扎着愈合。
易真不是受过这种正统训练体系的刺客,他死后也不想上什么极乐天堂,但身随意动,这一下的威仪更甚于数千年前奔袭于王宫官邸的阿萨辛们。血没有流,然而跟班刚说一个字,运动的肌肉就挫破了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赤血这才极缓慢地涌出来。
两个人先后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李有灯沉沉地看着他们,上去摸索了一阵,低声叫道:“易真,他们没有手环!”
“是没有手环,还是手环不在身边?”易真也俯下身去,打量这三具尸体,他低声问太阿:“有感应到穿书者的气息吗?”
这三天来,太阿很少说话,它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穿书者的侦测上,它回答:[没有,不曾监听到穿书者和系统的交流记录。]
易真点点头,他指尖轻抬,三笑蝶翩翩飞起。
“带我们去这三个人来的地方。”他低声说。
蚀骨灵蝎在地上跑,三笑蝶在天上飞,两人七拐八拐,走了大约四百米远,三笑蝶停下了,蚀骨灵蝎还跃跃欲试,想往前冲。
易真探出精神触须,拉住了它的尾钩,示意它老实回来,因为易真也用内力感知到了前方不远处有隐隐的人声。
【跟在我后面。】易真朝李有灯打手势,【控制心跳。】
李有灯点头,她虽然做不到易真那种隐息到变态的程度,不过她是精神治疗师,大可以对自己下一个静心宁神的心灵暗示,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最放松的状态。
黑夜中,易真化成雾气,流连在风中,掩护着身后的李有灯一起,慢慢逼近了传来声音的地方。
其实他很想吐槽一句,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清场方法?属实又毒又蠢,也不知要商议什么机密,方圆四百米的无关人等你都要清掉,就不怕当中有个棘手的刺头反杀你的人?
更何况,做这种脏活,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冲进来搞鬼,暗杀潜行一概不用,画风简直痴呆得叫人发笑。
想到这里,易真的心头忽然一动。
这种蛮横、幼稚又狠毒的行为,确实不太像出自成年人的手笔,反而更像小孩子。
一个又蛮横、又幼稚、又狠毒,能够指挥手下杀人清场的小孩子……换作以前,他未必相信世上有这种人,可三天前,他不就在运输舰上见识过一个吗?
他静静地拨开了灌木丛,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一个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少年声音。
“怎么还没回来?这群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么?”
月色辉照,说话的人不耐烦地转圈踱步,他走到第五步,半张脸已经转到了易真眼前。
易真的神情淡漠下来,他轻轻地、不自觉地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正所谓冤家路窄,疆场地邪,还真是你啊,小子。
“该死,非要被分在什么胧华星,树林多得要死,谁知道那里会不会躲了一个人!”清秀少年暴躁地骂骂咧咧,少了当时暗算易真的噬金络新妇,此刻,他左肩上又缠了一条晶紫剔透的小蛇,“等我回去,我就去求母后,叫她把这破星球找由头送给我,我非把它改造成钴弹试爆场不可!”
易真挑起眉梢,身后,李有灯的心跳也情不自禁地快了一拍。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