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林发觉自己闯了大祸,连挂在身上的吉他都忘了取下来,紧赶几步,准备夺下冷苒苒手上的酒。
冷苒苒平时看着不食人间烟火。
但是喝醉了,倒是很有醉鬼的样子。
手紧紧地抓着酒瓶不放。
江洛林一个头边两个大:“先给我好不好?你又不会喝酒。”
“谁说我不会——”
冷苒苒抗议,但抗议到一半又忘了自己在抗议什么。
“不会……唱歌……”她看着江洛林身上的吉他,又突然想什么,昂头说:“谁说我不会唱歌跳舞了?”
江洛林趁机夺下她的酒瓶,哄道:“没人说你不会啊。”
冷苒苒乖乖地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唱歌。”
白婷婷觉得不对,转头问苏梓萱:“她会唱歌吗?”
苏梓萱茫然:“我不知道啊,完了,会不会成为车祸现场?”
傅休蛰往直播摄像头看了看,准备情况不对,就随时拿毛巾搭住镜头。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
冷苒苒朝江洛林伸出了手:“你给我用用你的吉他。”
她拿着江洛林的吉他,斜斜地抱过来。
在长椅秋千上轻轻地摇晃。
江洛林刚想拿过来帮她弹和弦。
就看见冷苒苒白皙纤长的手指勾在琴弦上,流淌出了一串行云流水的音符。
全场安静下来,只剩篝火的噼里啪啦。
她轻轻地唱着:
“you,withyourswitgsides
(你是个伪善的两面派)
andyourwildfireliesandyourdehumanization
(你说谎成灾,你没有人性)
youhavepointedoutmyflawsagain
(你一次又一次的指责我做的不对)
asifyouneverhavepassion
(就像你从来不懂什么是宽容慈悲)[1]”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说话时不易察觉的轻微沙哑,柔和的像是今晚倾斜的月光。
篝火闪烁的光掠过她的脸,把冷漠衬托出一种自我的美感。
【什么情况?我刚反黑过来,就看见女儿唱歌了吗?妈妈尖叫!!!】
【声音也太好听了吧。这是什么宝藏女孩,她竟然还会唱歌!】
【芜湖,这个英文发音简直让我迷醉,摩多摩多。】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这首歌是好几年前,北美流行过好一阵的乡村民谣。
原曲更偏轻快洒脱的风格,而此刻被冷苒苒唱出了一种慵懒淡漠。
江洛林愣了一愣,才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此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冷苒苒动了心。
不是一般单纯的好感,而是仿佛音乐在他心中的举足轻重的重量。
她干干净净的声音比任何一个音符,都更打在他的心上。
形成一种无法挣脱的强烈震撼。
“iwalkwithmyheaddown
(我总是埋头走在路上)
tryingtoblockyouout
(试图把驱散你给我的阴影)
causeillneverimpressyou
(反正我不管做什么也无法让你喜欢)
ijustwannafeelokayagain[1]”
(我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懒懒地垂着眼帘,静静地看着吉他。
她只是在唱歌给自己听,像是在述说一个属于她的故事。
但是偏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能邀请听这首歌的人走进她的故事。
景泽侧眸看她。
他仿佛看到在异国他乡,一个垂着头、背着书包的小女儿的身影。
身影是如此的落寞,但是又蕴含着能量。
他的心突然颤了颤。
转头又看了冷苒苒一眼。
他好像知道在哪里见过冷苒苒了。
冷苒苒抬起眼帘。
明明醉得还有点晕乎,眼睛里突然多了坚定的力量。
“ibetyougottreatedwrong
(我猜你曾经也别人用错误的方式对待了)
somebodymadeyoucold
(是那个人让你变得铁石心肠)
butthecycleendsrightnow
(但是,一切在我这里都结束了)
causeyoutleadmedownthatroad
(因为,我永远不会学着你用错误的方式去对待别人)
andyoudontknowwhatyoudontknow[1]”
(你对你的无知一无所知)
歌词听上去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傅休蛰想。
她明明被错误对待了那么多次,却依然温柔又冷淡地对待这个世界。
一双眼睛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染上世界的尘埃。
他笑了笑,有点心疼,又更多的懊悔。
但是他却没有看懂这双眼睛。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能不能更靠近她?
每个人都听着一样的歌词,却有着不一样的解读。
【也太好听了吧!!!我的耳朵已经怀孕!!!】
【这是什么反转魅力,还有什么她没有的技能吗?】
【感谢野生字幕君,本零国语言拥有者真的会谢呜呜呜!】
冷苒苒看看远方的月亮。
她的声音突然欢快了起来。
她弹着吉他,在旋律的间歇,在吉他的木头上敲出欢快的拍子。
“andiseeyouyearsfromnowinalab
(我可以想象多年之后,你在实验室里)
brainwashingpeoplearound
(试图给周围的人洗脑)
withthatsameopinionated□□ysis
(说着你那些固执己见的心理分析)
onlycoldbrainsarelistening
(却只有实验室那些冰冷的标本大脑才肯被你洗脑)
washedupandrantingaboutthesameoldschoolthings
(说着那些老牌陈词旧调)
fabrigabouthowagreatmotheryoumeanttobe
(编造粉饰你曾经多想当个好妈妈的谎言)
butallyouwereismean
(但曾经的你只有尖酸刻薄)
allyouareismean
(现在的你也只有尖酸刻薄)
andaliar,apsycho,andahypocriteinlife
(终其一生,人们会知道你还是一个骗子,一个疯子,一个伪君子)
andmean,andmean,andmean,andmean[1]”
(和你的自私、尖酸、冷漠、刻薄)
不同的解读,在此刻又汇聚到了一起。
大家突然醍醐灌顶。
【等等,这首歌是不是改词了?】
【啊对!前面改了一点,但是后面完全改了。大胆猜测:这是唱给她妈妈的吧!】
【鸡皮疙瘩一身,信息量好大!】
【已知,冉晓红是心理学家,你品,你细品!!!】
【按照这个歌词的说法,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有的人看着人模人样,其实是个人渣。】
【伪君子?骗子?为啥为啥!】
【姐妹们,咱们来说个恐怖故事,冉晓红的好几篇论文都在学术网站上看不到了,点进去就是“调查中”!】
【我好像记得我在哪个杂志封面上看到她的,但是刚才网上已经搜不到了!】
冷苒苒脸上露出浅淡的微笑,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的月亮。
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唱一个人的歌。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带着一点点沙哑。
她在长椅上轻轻地荡起来,墨色的长发轻轻地散开。
“someday,illbelivinginabigoldcity
(有一天,我会住在一个古老的大城市)
andallyoureevergonnabeismean
(你却和刻薄相依为命)
someday,illbebigenoughsoyouthitme
(有一天,我会强大到你无法伤害我)
andallyoureevergonnabeismean
(你却只能和刻薄相依为命)
whyyougottabesomean?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活成刻薄的样子)
whywouldicareaboutyourbeingmean?[1]”
(我又何必在乎你的刻薄)
她的声音像和煦又浅淡的清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天晚上,突然有很多人有了前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