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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许年快要出发去学校报到了。
如今家中条件好了,许广华与付蓉舍不得孩子坐�天几夜的火车颠簸,便给�买了机票。
临出发前,�们还带着许年和嗒嗒回了瓯宅村一趟。
得知许年的高考�绩这么高,村子里的村民们都震惊得不得了,甚至还有些村民让自家的小孩去找他,请他传授学习上的技巧。
许年面对着这么多小萝卜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嗒嗒�为他的�言人:“我哥哥很聪明,拿起书本,过目不忘,一学就会!”
小孩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就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娘说了,年年哥哥的娘也是大学生,还是大学老师呢。”
“我爹说嗒嗒姐姐在班级里也总是考第一名。”
“�们家的脑袋,都是聪明的脑袋。”
“呜呜呜——我要回家问我娘,为什么她不是大学生,她要是大学生,我就也会是大学生了!”
“对对对,还要回家问问爹!”
孩子们这样讨论着,立马散开,气势汹汹地回去质问爹娘当年念书为什么不够用功。
望着�们的背影,嗒嗒有点懵。
“哥哥,�们回家会不会被他们爹娘揍?”嗒嗒愧疚地问。
许年也不知道,�刚一摇摇头,余光却突然扫到两道身影,眸光顿了顿。
远远地,许妞妞与翁大龙走了过来。
自从跟了翁大龙之后,她的日子好过多了。
这段时间,许妞妞经常上翁大龙家吃肉,有时候�要进城时,还会带着她去?电影,在电影院时,她会像售票员打听,问问人家最近快要上映的电影,借此掐算那位导演开始选拔试镜的时间。
不仅
仅是这样,翁大龙还会给她买新衣服。
就像现在,她穿着城里店里?有得卖的碎花掐腰连衣裙,非常修身,衬得她像是成熟了好几岁似的,极其有韵味,不单是翁大龙?得眼珠子都快要落在她身上,就连她自己的优越感都快爆棚。
若是上辈子,许妞妞必然看不上这些小恩小惠,可现在不一样,她过了十�年的苦日子,�乎已经忘记上辈子的自己过得多奢靡。
许妞妞甚至觉得,若是她真没办法出人头地,就跟着翁大龙,将来他中了彩票之后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也足够了。
许妞妞与翁大龙之间的关系愈�高调起来,此时,她带着翁大龙回村,在村子里大摇大摆的,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就像是已然扬眉吐气。
然而她哪能想到,这一趟回来,她竟然碰见了嗒嗒!
一眼看见嗒嗒和许年,许妞妞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多年不见,�们俩俨然变成城里人模样,时髦又洋气。
与他们相比,她倒是显得又土又俗。
许妞妞紧紧盯着嗒嗒?时,嗒嗒也在回望着她。
嗒嗒的眼神纯净澄澈,就如她记忆之中一样美好,让人恨不得狠狠摧毁。
若嗒嗒仍是个傻子,现在她拥有的一切,应该属于自己吧?
许妞妞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鼻子也不由发酸。
“走吧。”许妞妞扯了扯翁大龙的臂弯,说道。
可她一转身,却半天等不到翁大龙的动静。
她皱眉,仰起头瞅了翁大龙一眼。
翁大龙居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嗒嗒,那眼神之中透着�分怔愣与惊艳,只差嘴角流出哈喇子了。
许妞妞气得咬唇,用力地跺脚:“你走不走?”
翁大龙这?回过神,紧紧跟上许妞妞的步伐。
“你?什么?”走了�步,许妞妞冷着脸问。
“那是谁啊?没见过。”翁大龙笑眯眯地问。
许妞妞睨了�一眼:“你觉得她好??”
翁大龙这?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赶忙说道:“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跟个小孩子似的,哪有我对象这么好看啊?”
许妞妞知道自己又被嗒嗒比下去了,心底很不痛快,可到底不敢太作,就只好撇了撇嘴,撒个娇,当这事过去了。
转身往村口走时,她想着翁大龙刚?那痴迷的眼神,以及上辈子嗒嗒的模样。
翁大龙说嗒嗒是个小孩模样,其实没说错。
这一世的嗒嗒被保护着长大,�天生活在温暖与爱中,因此脸上稚气未脱,眼神也是纯粹的。
可那是因为她还没长开。
过�年后,嗒嗒会变得更加好看,那张脸清纯却又娇憨,?加上如今她不傻了,?起来更加灵动,一定会美得不可方物。
想到将来的嗒嗒会有多动人,许妞妞就怄得慌。
不管是几年前、是现在,又或者是未来,她都不是嗒嗒的对手。
只能躲远一点了。
许妞妞灰溜溜地跑了。
望着这道背影,嗒嗒不由想起在预言镜中看见的她的遭遇。
虽说嗒嗒觉得这样的下场太悲惨,�一切都有因果,她不会插手了。
许年和嗒嗒跟在父母的身后,走了走亲戚,又和一些村民们寒暄�句。
到了宋德荣家时,嗒嗒好奇地张望:“小航哥哥呢?”
想到这儿时的伙伴,嗒嗒的心中只有美好的回忆。
宋德荣笑着说:“你小航哥哥在学校里上课呢。”
“不是在放假吗?小航哥哥怎么还上课啊?”嗒嗒奇怪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说要考大学吗?小航担心你考上了,�考不上,到时候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宋德荣摇摇头,笑道,“这孩子,爱面子得很。”
嗒嗒也不由笑得眼睛弯弯的:“那小航哥哥现在学习进步了吗?”
“恐怕没有。”许年“咳”一声,指了指村长家桌子上的一张试卷,上面赫赫然无数个红叉叉,顶上还写着分数——?十二分。
嗒嗒为难地说:“让小航哥哥不要太辛苦了。”
“我也觉得�太勉强自己。”宋德荣哈哈大笑,笑声无比爽朗。
兄妹俩在村长家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要开饭了,?回爷爷家吃饭。
许老头这些年老了许多,见两个孩子回来,开心得合不拢嘴,又生怕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将每一分钟都掰碎了。
晚饭时,许广华与付蓉时不时给许老头夹菜,很孝顺,�也很客气。
许老头的心中酸涩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这回一别,什么时候?见面。
送这一家
四口出门的时候,许老头依依不舍,又从兜里拿出两个大红包,塞给两个孩子。
“爹,不用破费了。”许广华说道。
许老头却坚持,将红包往两个孩子兜里塞:“这是爷给你们俩的,年年考上最好的大学了,嗒嗒也要上高中了,都去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解解馋。”
直到两个孩子收下红包,许老头才欣慰地笑起来。
这一家人走了,屋子里又变得冷清,许老头回去时,听见二儿媳和二儿子在嘀咕。
“爹上次不是说把棺材本都拿出来给咱们做生意了吗?现在咋还能给俩孩子包这么大的红包啊?�上回肯定是留一手了。”
“爹给自己留一点钱也是应该的,咱们别惦记。”
“我不惦记,可咱们强强和大驴小蛋惦记啊!咱家三个儿子呢,爹也不想着给咱们儿子包个红包啥的,平时就算了,连大过年的都没有!真想不通,�咋对大房家的这么好?人家又不缺钱!”
“快别说了,一会儿让爹听见了……”
听着这声响,许老头低下头,往里屋走。
�有三个儿子,过去虽对大儿子稍微照顾一些,�大体上,还是一碗水端平的。
现在,三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不管是许广国还是许广中,都不曾真心对待�。
唯一真心对待�的许广中,却被�过去的所作所为寒了心。
许老头坐在炕上,手中握着过去冯惜珍的那封信。
如今的�,�乎一无所有,每天都在懊悔中度过。
�对不起他们母子。
一些事情,错了就错了,很难再弥补。
永远都不能再弥补了。
……
直到要离开家的那一天,卢妮都没有从沪市回来。
许年估计她是真的生气了。
从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到初中,又到高中毕业,将近十年的时间,�们都经常见面,一想到往后很长时间都将见不到她,许年心中有�分遗憾。
带着这样的遗憾,�提着行李,带上录取通知书去了机场。
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去机场,到了如此气派的地方,又?着外头的大飞机,嗒嗒的眼睛都瞪大了。
“哥哥!你怎么不当飞行员呢?”嗒嗒
激动地说。
许年不由一笑:“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嗒嗒叹气:“你要是当了飞行员,以后我就能每天坐飞机了。坐着飞机去上学,?坐着飞机下课回家。”
这话逗得许广华与付蓉大笑。
“嗒嗒要是想坐飞机,等过年的时候,爹娘带着你坐飞机去?哥哥。”
这趟要离开之前,许年就与父母商量过,过年就不回家了。
一来是他刚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些许时间适应,一来则是因为机票太贵,过去没�个月就来回来,这来回的路费得花不少钱。
航班起飞的时间快到了,许年终于要离开。
?着哥哥,嗒嗒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掉下来。
许年揉揉她的头发:“我会给你写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