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因我兴替25

现在的局面,几乎完全都在祁澎的掌控之中。

在众位宾客神色张皇时,祁澎哈哈大笑:“我只是觉得,比起子承父业,冀州牧出了事,由冀州第二把手顶上去更合适,不知道珞儿以为如何?大好的日子,我实在不想动刀动剑。”

“啪啪啪——”

角落里,衡玉的鼓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剑弩拔张的对峙。她边鼓着掌,边不疾不徐朝祁澎走来:“祁大人说得对,大好的日子实在不该动刀动剑。”

“山先生你……”祁澎蹙起眉,刚想让她退下。

就在下一刻,耳畔一道凌厉破空声传来,衡玉已不知何时与祁澎拉近了距离。

祁澎神色微变,猛地摆出格挡的姿态。他下盘才刚站稳,衡玉已经迅速踢中他的膝盖,力道之大直接让祁澎的身体连晃几下。

“你会武!”祁澎惊讶到险些破音。

衡玉不语,迅速连攻。

速度之快、力度之重、威势之猛,令祁澎全无招架之力。

几乎只是几息的时间,竖笛已经横在祁澎颈间,直抵着他颈间动脉。

衡玉环视四周,声音冷淡:“祁大人说了,大好的日子不想动刀动剑,剑入鞘吧。”

话音刚落,护卫军的中队长、几个小队长迅速将剑入鞘,束手恭敬站着。他们的手下左右对视,迟疑片刻也跟着收剑。

一时之间,除了祁澎的绝对心腹外,其他侍卫都收了武器。

衡玉这才垂眸,慢悠悠看向祁澎:“祁大人对我着实不够了解。我又何止只是会武?”

“你……”祁澎心底隐隐升腾起一股不妙来,他声音颤抖,只觉得情况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衡玉声音温和:“照祁大人刚刚的说法,冀州一把手出事,你这二把手顶上去是名正言顺。那如果一把手没出事呢?”

祁澎心头巨震,猛地扭头往出口方向看去。

气质儒雅随和的冀州牧在祁珞的搀扶下,正慢慢走进人群里。

冀州牧先是含笑着与衡玉点头致意,又看向那几个背叛他的心腹,最后才将视线落在祁澎身上:

“……大哥。”祁澎咬牙切齿。

“州牧大人!”

“州牧醒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失态惊呼。

冀州牧环视周围,轻叹一声:“背叛我的人,如果及时回头,不会再祸及妻儿族人。”

情况简直急转直下,上一刻祁澎还在洋洋得意,现在胜利的天平就已经不断倾斜。

冀州牧在位十几年,积威慎重,他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直接跪倒在地。

又等了等,冀州牧抬手:“先清场,莫要扰了我儿的好日子。”

在侍卫动起来时,冀州牧目光一转,视线落在神色张皇的贺家主和贺瑾身上:“这两位也暂时收押下去。”

彻底肃清现场,冀州牧用力咳了两声。

他勉强自己说完上述的话,已经彻底体力不支,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血色。

“山先生。”冀州牧看向衡玉,深吸口气道,“我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再为珞儿主持冠礼。但吉时耽误不得,不知道珞儿有没有这个幸运,请山先生作为他的加冠礼主宾?”

此话一出,不只是周围围观的人,哪怕是衡玉都惊了一下。

主宾的人选是非常重要的,一般来说都是由祁珞的父亲或者亲兄长来主持。她与祁珞无亲无故,冀州牧这是……

“除我之外,在场众人里就只有先生最合适了。”冀州牧笑起来时非常温和,眼里满是诚挚。

因为,主宾除了可以由父亲和兄长来担任外——

还可以由主公来担任。

无论如何,在珞儿邀请山先生过来定城时,他们二人之间的主从位置就已经定下。

衡玉听出冀州牧话中之意,眉梢微挑,坦然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加冠礼最后,祁珞手中的匕首终于有了收纳它的刀鞘。

他倒握匕首,抱拳向衡玉行礼。

宋溪和周墨两位谋士站在台下,凝望着这一幕,就好像——在凝望一个新的时代冉冉升起。

加冠礼结束后,定城还没得到彻底的宁静。

冀州牧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坐镇后方,手把手教祁珞怎么收拾残局。

衡玉作为客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后,就没有再插手其中。不过在院子里安静待了两日,她念着冀州牧的身体,还是前去拜见了冀州牧。

冀州牧亲自出门迎接衡玉。

衡玉打量冀州牧,以医者的角度劝道:“冀州的清扫不急在一时,冀州牧还是该先养好身体。”

冀州牧点了点头,至于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冀州牧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不过衡玉还需要靠施针来激活他体内气血。在她慢慢施针时,冀州牧突然温声道:“我想冒昧请问山先生几个问题。”

衡玉的手很稳:“州牧但说无妨。”

“我中毒时日已久,如果体内余毒彻底清理干净,再加上后续调养得用心,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日。”

衡玉扫了眼站在冀州牧旁边的祁珞。

“让他也旁听吧。”冀州牧轻声道,“他已经加冠,又不是个孩子了。生死由命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多教吗?”

祁珞死死垂着头,没敢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那一直在颤抖的肩膀,又将他的心情泄露得一干二净。

衡玉将面前没动过的茶水递给祁珞,这才开口回答冀州牧的问题:“如果不伤及心血,寻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安心休养,无灾无痛下,还有两三年光景。若是操劳奔走,身体得不到精心调养,顶多就是一年时间。”

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她的医术水平越来越高。

但她只能救病,没办法争那已经注定的命数。

冀州牧垂眼,看着自己瘦削到青白的手臂,坦然道:“这个时间已经比我预估的还要长了。实不相瞒,我这些天清醒过来后,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做许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

顿了顿,冀州牧抬眼看着衡玉:“我很早就听说过山先生的大名,也知道山先生的龙伏山寨的大当家。但是山先生的容貌、气度、智谋和字迹,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培养得出来的。”

“接下来我想与先生谈的事情,事关整个冀州,所以如果先生方便,我希望先生能够在此事上坦诚。”

“事无不可对人言,州牧既然问了,那我便说了。”衡玉微笑,“我本姓容,祖籍洛城。”

都是聪明人。

只是这么一句话,冀州牧便瞬间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他脸上泛起淡淡的诧异之色,随后,那股诧异之色沉淀下去,又化为了然。他甚至猜到了更多事情:“我原本以为你要冀州是为并州牧要的,现在看来,并州已经易主了。”

“容姑娘……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冀州牧停顿片刻,温声询问。

见衡玉点头,冀州牧才道:“容姑娘的志向是什么?为容家满门讨个公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