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星这才慢慢靠着座椅往后仰躺,心想,他不是不睡,是怕自己睡不着。
他失眠已经很久了。
越睡不着越不敢睡,越不敢睡越睡不着,恶性循环。
即便白天将自己弄得很累也是疲而不困,就算睡着也很快被噩梦惊醒,梦魇仿佛是从爷爷离开那段时间就缠上他。
方法也试过不少,网上的、书上的、听说的,没太大成效。
夏行星已经从一开始的心烦气躁、焦虑变为现在的平静又无奈。
霍经时把音响换成舒缓的古典曲,音量调小,空调的温度调高:“你把靠背放低一点睡得更舒服。”
“开关在你的右手边,座椅下方。”
夏行星没怎么坐过这种越野车型,摸索了半天没弄好,想说“算了,就这样也挺舒服的。”
霍经时“吧嗒”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撑起身体越过来,说:“我来。”
阴影蓦然从头顶上方笼罩下来,裹挟着男人熟悉冷冽的气息倾覆过来。
夏行星往后仰,男人英挺俊朗的眉眼和专注认真的神情在他眼前蓦然放大。
心又开始跳起来,在静谧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即便霍经时有意地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但在并不宽敞的车厢内两人还是离得非常近,近得夏行星只要微微偏头就能吻上霍经时抿紧的嘴角。
他屏住呼吸,抑制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霍经时心猿意马,按了几下移动靠背的按钮没有成功,皱起眉,余光扫到夏行星不自然的脸庞,心下一痛,哑声道:“抱歉,忍耐一下。”
夏行星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嘴唇张了张,也没解释。
靠背终于调好。
夏行星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对方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隐忍的,悠远的,灼热的,黏在他的眼皮上,脸上。
那里面藏了许多话,夏行星只当浑然不觉。
迷迷糊糊中有只手掖了掖他身上的薄毯,握住他的手塞进毯子里。
夏行星偶尔掀开眼帘看到微光中一个削瘦落拓的侧影,在夜色里独驾让对方显得格外落宽。
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霍经时身上的孤寂也无穷无尽。
他疲惫闭上双眼,竟然成功睡了近几十天里最熟最深最平静的一觉。
一觉无梦。
醒来时车已经停下,在车厢不明的光线中对上一双深邃专注的眼,夏行星撑起上身,揉揉眼晴,看清楚时间:“怎么不叫我?”
应该个一个多小时前就到了吧。
霍丝时也不开灯,在黑暗中低声说:“想多看你一会儿。”
以后想见也没有机会了。
夏行星被他的伤感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直接打开车门跳下去。
霍经时从尾箱拿出他的行李箱,夏行星伸手:“谢谢,给我吧。”
霍经时没放手,说:“我送你上去。”
已是夜里一点过,夏行星不想再折腾人,说:“不用,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