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没有资格苛责十年前还未懂事的夏星,他现在的占有欲,比起彼时的小孩,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种想一个人想得心火欲焚、躁动不安的欲念强烈到他明知道自己毫无被接受的可能,也还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地就跑了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夏行星头皮一麻,心高高提起的同时又忽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仿佛有人将他从尴尬的窘境中一把拉出来。
一回头,就看到许久未见的霍经时站在长廊的另一端遥遥望着他。
光线不算明亮,男人高挑瘦削的身形隐在浅灰色阴影,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瘦得明显,下颌线越发尖削,更显出五官轮廓的立体,也更突出周身气场的锋利与凌厉。
眉目间还有病未痊愈的颓败和灰丧。
熟悉又陌生。
夏行星迎着他深如水渊般的目光,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
像水的波纹,遇到风,漾起浅浅的涟漪。
霍经时抬步走过来,一个眼神没给从他一出现就露出防备和警惕的林宇,只是低头看夏行星,明知故问:“怎么在这儿?”
夏行星看看林宇,又看看他:“咳,毕业聚会。”
霍经时点点头,没多问,只是道:“我这边结束了,送你回去?”
林宇一听,立刻露出着急热切的目光。
霍经时面上八风不动,深邃双眼盯着夏行星,一颗心不自觉绷紧,生怕对方礼礼貌貌给他来一句“不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听见少年很轻地说:“走吧。”
有人不愿意了。
“行星,我们还没说完。”林宇急切上前一步,伸手欲拉住夏行星的手臂。
高大的男人往前一挡,揽住夏行星的肩膀,彻底遮住对方留恋不舍的目光。
林宇怒目而视,又碍于霍经时强势的气场和威严不敢强行夺人。
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财富权势、社会地位都是他无可比及的。
霍经时沉而平静地扫了林宇一眼,含着淡淡的警告,像只护崽的头狼。
“我们走。”双手按在夏行星的肩头上,轻轻推着他转身往回走。
路穿过灯红柳绿的喧嚣,两人没再说话。
直到走出了大门口,夏行星动作幅度颇大地动了动肩膀,霍经时才将手拿开。
夏行星礼貌道谢:“谢谢霍先生,我地铁回去就可以。”
霍经时对他的过河拆桥早有心理准备,薄唇抿成一条线,炽热痴缠的目光却毫不掩饰地黏在他脸上
日思夜想的人,太久未曾得见,只想贪婪地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沉默半晌,霍经时说:“现在地铁快要停运了,我送你。
夏行星说:“那我打个车。”
“你不会的。”霍经时目光黯下,轻声说。夏行星节俭的习惯,顶多在街边着一辆共享单车骑上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家。
对方的眼神太深,夏行星无处可避,只好低下头假装打开打车软件。
林宇不甘心的短信像水里的气泡般 腾腾连续不断冒出来,夏行星半旧不新的手机被轰炸得近乎卡机,不得不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