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坏她们的兴致,虞周没接着往下说,暗自记下给家眷布置一条退路之事,转而说道:“那好,咱们出发吧。”
匆匆交代了手下,又跟项籍打了声招呼,虞周再未对任何人说起行程,赶着牛车出了曲阿城,也许是独音太过耀眼的原因,刚到城门就被小神婆拦下了,熊孩子一边指着没心没肺笑着的项庄说他想娘了,一边光打雷不下雨的说自己想三位兄长,总而言之非要一起走!
本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心思,虞周留给门丁一张纸条,让她上了女眷那辆车,自己则跟燕恒、项庄挤到了一起。
坐在牛车上,想了很久也没想起上一次悠哉悠哉赶路是什么时候了,似乎记忆里总是骑马。
难得闲逸下来,虞周得出一个自认为很对的结论范增之所以折腾自己,纯属闲的!
因为粮草与季节的关系,春天到来之前开战是不可能了,有劲没处使的项籍惦记上自家妹子,满肚子心眼没地方用的亚父算计自己人还不正常?
算计秦人?暂时够不到啊,再说还有比他手长的呢!
将作有宋直他们在忙活、船只有项梁操心、郡内各县的粮草军械调配有萧何、捋着地图边熟悉边演兵的是张良,真正领兵的又是项籍……那么范增干什么?
所以嘛,纯属闲的!
心疼个六十多岁的糖尿病人还有错了!虞周很郁闷……
“子期大哥,我听人说子羽大哥最听你言,是也不是?”
变声期的公鸭嗓子不怎么好听,虞周只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没等项箕央求出口,想也不想回道:“不行,还轮不到你上战场呢!”
“古有甘罗十三为相,还有秦舞阳十三岁杀人,还有先祖项橐七岁可为孔子之师……”
“所以甘罗很快就被秦王砍了,秦舞阳上了秦王殿就尿了,至于项橐,人家是脑袋里有东西不是手上有斤两,你七岁的时候会干嘛?会背六韬还是诗经?”
“……”
项箕吭哧吭哧半天不说话,直到憋的脸都红了,扯着嗓子叫来了:“姊夫,打仗这种好事儿,你就不能遂我一回意吗?”
娘的,这小子跟谁学的?先从项籍那边论,然后从项然这边再论一遍,来来回回套近乎,不过把打仗视作好事儿,倒是像极了他们项家的种。
“不行,项叔父只有你一个儿子,这要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在大秦爪牙下绝户了的楚人还少吗?不缺我一个!”
话是很带劲,也有有种,不过虞周不能赞同,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容易受蛊惑的时候,项箕的脑袋瓜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听着一句话有劲就想蒙头干,这种作派,像极了古惑仔看多的少年……
“楚虽三户说的是屈、景、昭三家,跟你有毛线关系?你这么干才是糟蹋羽哥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听我一句,等年满十八岁了,谁也拦不住你从军。”
“那你跟子羽大哥……”
虞周翻了个白眼:“你有项大哥那般神力吗?演兵布阵你能比得上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除非饿红了眼,你见谁家把没熟的果子摘下来吃了?你这年纪的属于楚国将来,不该早早搏杀于战阵亡命疆场。”
“可是小神婆说我此去无险。”
“她的话你都信,真是没救了,尽信书不如无书,同样道理,你要是尽皆信命,那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说不定就在等待好运降临的同时错失良机了……”
项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开口道:“那么她说阿姐将来可以生出皇帝,此事也是假的了?”
虞周瞳孔猛然一缩,变成针尖一样大小,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特么什么时候的破事儿?怎么自己从不知道?项然可以生皇帝?如果自己是范增听了这种话恐怕会做的更过分吧?
干涩的喉咙不知该吐什么样的声音,说实话,命之一道他是不会全信的,不过搁不住身边人无人不信,总要考虑些影响……
谁知道,竟然冒出这么件大事,还是出自小神婆之口,自己完全不知情……
“当然是假的……”
虞周对项箕说,也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