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说起来,此时的婚礼显得少了喜乐气氛,却有些淡淡的哀意感伤,女家沉浸在离别之中,男方有感于香火传承先人渐老,这两种截然不同于后世的心境,使得这年代的亲事另有一番氛围昏礼不贺,人之序也。
“外父。”
项超有些憔悴,一抬头,鬓角的银丝格外刺眼:“非常之时,连个宗庙也没有,委屈小然了……”
项籍皱眉:“父亲,要不要我亲自相送?”
“为父知道你舍不得小妹,但是礼不可乱。”说罢,项超看了看天色:“去将然儿搀出来罢。”
“请新妇”
伴着一声高唱,项然身着纯衣款款而出,几支长笄插束起发髻,红扑扑的脸蛋似乎刚刚绞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像是一口清泉,又像有无尽的话语想说,只是这会儿蕴含的,多是离别至亲的不舍。
没来这个世界之前,虞周也曾在深夜中想象过自己的另一半到底什么样,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料到,自己的终身大事是要这样完成的,爵弁玄服宽大郑重,腰间的玉佩随着走动锵锵而鸣,对面伊人,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一愣神,项夫人给她系上缡巾,抹了一把眼睛,语气不舍的催促道:“登车吧。”
虞周握住项然小手,来到几个长辈面前郑重施礼:“拜别外父,拜别项叔母。”
“父亲,女儿……还会常见您的。”
项夫人脸色急变,连呸两口:“别胡说,不见才好,不见才好……”
虞周有点受不了这压抑气氛了,替妻子圆道:“诸位亲长宽心,这又不是多远的路程,自然可以常见,况且小婿不怎么遵循礼教,并非那种刻板之人。”
“唉,小然有福气啊,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父亲,叔父叔母,女儿辞家了……”
“走吧走吧……”
虞周牵着项然,将她引到马车之上,亲自驾驭开始绕圈,绕一圈,车上隐隐传来抽泣,再绕一圈声音更加克制,三圈过后,小丫头再也控制不住,望着渐渐变小的身影哭出声来,直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要按礼制,绕过三圈之后虞周就该把这马车交给驭手,自己得登另一辆车,可他听着项然的哭泣不忍离开,缰绳一甩开口道:“我记得你上次哭成这样也是因为离别呢,你自己还知道是哪次吗?”
项然抽抽鼻子:“不可能,你上一次下山我是偷偷哭的。”
虞周莞尔,不禁追问:“那你一共偷偷哭过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