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刚要动,却被虞周拉了一把,两人愣是寸步不移,眼看着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径直插在他们身后的城楼木栏上面,尾羽还在随着“嗡”声不住颤动。
这还了得!
伸头往下一看,一个黑瘦的秦人手持长弓,嘴咧老大,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看那劲头不亚于刚捡了个媳妇。
燕恒大恼:“来人!乱箭射死!”
“慢着!看清楚点,箭上有书。”
“使者?这他娘是故意的!老子没看见传书,射死再说!”
“拖上来听他说些什么,不顺心了,你把他煮了我都不管。”
燕恒心知不能意气行事,过完嘴瘾开始派人放吊篮,虞周趁机拔下那支箭,摘下传书慢慢阅览起来。
结果越看越可乐,到了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口,好好的战阵肃穆氛围算是毁了。
“写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我是不成了,等那家伙上来,我倒是想问问他,如果咱们不遵守会怎么样,尤其是第三条!”
燕恒越看脸色越怪异,最后把那布团随意揉了揉,满怀期待的等着吊篮落地。
黑瘦的家伙缓缓踏上城墙,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先是转着脑袋四处看了一圈,才对着虞周略微抱拳:“见过这位军侯,你们项将军何在?”
“你有何事?”
那家伙极为无礼的继续四处观察,似乎在记城头兵伍配置,也不看他们俩,随口回了一句:“我家王将军传来口信,你们速去禀报。”
“来人!给我拿下!”
几个汉子人影一闪,已经把那秦人绑的棕子一般,猫抓老鼠似的提溜着,只等再次听令而动。
“你……你们无礼!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简直荒谬!”
虞周掏掏耳朵:“行了行了别演了,你们王将军又不是真傻,把现在当几百年前?还是真把我们几个当成无知孩童?
战礼,亏他想的出来,也就不斩使者这么一条靠谱的,剩下的不重伤不擒二毛,那不是宋襄公的原话吗?
怎么着,要是秦军败了,要不要我们帮着修车扶马送你们逃跑啊?”
这话一出,整个墙头顿时笑作一团,燕恒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秦人无信残暴已经传遍天下,真把我们当作先楚庄王好欺骗吗!”
“我看他就是来刺探军情的,根本不是使者,这是细作!斩了他,斩了他!”
“对,斩了他!斩了他!”
虞周感觉自己心软许多,秉持着“不见杀”的想法说道:“你们处置吧,我去琢磨一下这位王将军到底想干嘛!”
……
……
王离很失望,那个使者再也没有回来,这让自己的一番试探显得很可笑,当他看到对方全是一群少年的时候,当他看到项羽、景寥出身故楚贵族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有希望先缓后急麻痹一下的,结果不用说了。
这是一群不守规则的家伙,意味着很难缠。
三面围城独放其一,吴县城西不远就是湖泽,秦军没派多少兵丁,倒是把南北东三面压的水泄不通。
该死的骤雨还是不停,使得铺设路面异常艰难,王离抬头望了一眼,还是拜这场雨所赐,敌寇也没机会加固城墙,夯土的墙面水迹斑驳。
“斥候!斥候!”
“喏!”
“那杆虞字旗是怎么回事?”
“这……属下不知。”
“你们进城刺探的人呢?什么都没查到?现在城内何人主政何人主兵?这旗昨日还没有的!”
亲兵张了几次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最后明智的挑知道的说:“主政者应该叫做萧何,至于这旗子……请恕属下无能!”
王离盯了片刻,问道:“入城细作损伤惨重?”
“十不存一!”
“怎会如此艰难!这不可能!”
亲兵苦笑:“回将军,就在我等查探之前,城中闹出过一次行刺,听闻是从咸阳剑馆开出的赏格,所以……城内大索颇受连累。”
王离没有责怪属下,比起那些高来高去的游侠剑客,行伍手段的优势不在于此,沉吟中,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能将剑馆之人逼出原形,这虞姓子莫不是一介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