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朝堂议焚书

报信者终究还是没杀,并非赵高一时心慈手软,而是皇帝缓过那口气之后下令了,要严查来历,务必找到委托献玉玺之人。

一趟充满动荡的旅程终于结束,而这时,会稽有变的消息终于传到皇帝案头。

“先是玉玺现谶语传,再是逆贼犯上作乱,朕的大秦为何如此多难?

这是有人心怀叵测故意传谣,还是上天真的示警了?”

没有人回答,自从玉玺失而复得,皇帝的心情总是忧大于喜,信步思虑已是常事,内侍近臣,通通不敢打搅。

咸阳宫总在修建,从秦孝公到秦昭王,再到现在的始皇帝,百余年的时间,这座雄伟的宫城越变越大,见证了一个帝国的奋勉与崛起。

冀阙、甘泉宫、上林苑……还有每灭一国便要仿建的“六国王宫”,这片基业,不仅仅是一个人的。

本来想去“楚王宫”看看,到了近前,嬴政犹豫了,只是一县一地而已,何故会让自己想到三户亡秦?

就算逆贼有那天大本事,现在昭氏销声匿迹,景氏苟延残喘,屈氏更是四分五裂,区区项氏,哪轮得到帝王挂心天命?

绕过了“楚王宫”,嬴政最终乘坐銮舆到了文王祠,再想想躲在自己的许负一家,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霾。

“陛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长公子可在?”

赵高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回道:“陛下此行颇多惊险,公子们日夜盼望您龙体圣安,所以都来了。”

“摆驾。”

“起驾”

……

……

阿房宫还在修建,那是皇帝想要移居渭南的意愿,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纪念。

渭北的朝宫乃是先王遗留,自从迁都咸阳,大秦历代都在这里议政,与这国度的严苛所不同的是,朝宫外有绿植内有华池,淡淡水气萦绕之中,倒是一派闲逸和盎然生机。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尖叫,方才还在交头接耳的群臣各归其位,嬴政冠冕堂皇,迈着稳健的方步缓缓入座,玉旒轻摇,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有伤在身的人。

“礼”

群臣尽拜:“吾皇万岁!”

嬴政还礼:“众卿平身。”

赵高适时再呼一声:“列席”

等到殿中众臣分别肃坐之后,嬴政缓缓看了一圈:“今日上朝的卿家不少,怎么,都在记挂朕的安危吗?”

“吾皇吉人天相,宵小无可奈何,臣等为大秦贺!”

“彩!”

马屁拍到蹄子就是这么说的,知道的是这帮大臣人人为了天子安危上心,但是反过来想想,皇帝刚遇刺,你喝彩是几个意思?

玉旒是个好东西,既能遮住嬴政有些发白的脸色,也使群臣无从揣摩圣意。

“吴县有贼,何人可以领军征讨?”

直来直去的切入正题,殿下群臣略知皇帝已有不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淳于越先开口了:“陛下,反贼作乱实属可恨,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恳请陛下宽宏大量,只诛贼首放过贼众……”

朝堂之上,皇帝一言一行都被无限放大,只好跟一尊木雕泥塑般端坐,嬴政却扶着充耳,直接略过这条意见,继续追问:“众卿还有什么高见?”

又是一阵“嗡嗡嗡嗡”,李斯自觉了然圣意,越众而出:“陛下,将军李信灭燕攻齐,早已功过相抵,臣议,可使李将军再战楚地。”

嬴政看了一圈,发现告病许久的李信赫然在列,沉吟片刻之后,不置可否的说道:“再议。”

三言两语之间,许多大臣嗅出不一样的味道:这怎么回事?就算吴县乃是一郡首邑,就算那里人丁万户,也不至于从咸阳直接派遣将军啊?

一来一回近万里,大军粮草补寄十分庞大,用得着这么重视吗?当地郡兵干什么吃的?

与此同时,李信的脸上一暗,却也有些释然,从他刚才没有主动请缨,君臣之间其实已有默契,常年的军伍奔波,已经让这位将军身心俱损。

“陛下!小臣愿往!”

出列的将军很年轻,似乎还有些许稚嫩,这让嬴政恍然忆起从前,只是稍微一愣,他已认出来人,语气舒缓的问道:“通武侯近况如何?身子好转些没有?”

小将见礼:“有劳陛下挂心,家父那是老毛病了,受不得颠簸,这才没来觐见。

小臣也已知兵,必不辜负父祖英名!”

年轻人的朝气总是让人会心,嬴政语气又缓:“好,那就让李将军考校一下,若是他说行,朕便让你领兵。”

小将军闻言,少了几分青年盛气,多了几分军伍间的庄重:“臣王离谢过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