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似乎见惯不惯,弹了弹肩头的雪花,开口道:“其为衣裘何?以为冬以圉寒,夏以圉暑。墨家一直秉持节用节葬,便是死了,老夫也是麻衣一身草席一张。”
虞周立刻大礼相见:“小子再次见过高贤。”
这太牛了,说句有点忌讳的话,此时虞周看到的墨家,与后世的某政党初期十分相似,那都是艰苦朴素求真务实,稍有不同的是,墨家没有任何政治诉求也没有任何个人,恐怕这正是他们历经数百年而不变质的原因,也是消失在历史长河的根源……
老翁受完一礼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倒是看到远处的水车激动万分:“听公乘所言,此物不需人力,只要水推车动车载水行,一天时间可以汲水灌田数百亩,不知是真是假?”
“不值一提……”
“一起去看看!”
好么,这老爷子脾气还挺急,好像务实的人都这样,虞周本就打算投其所好,这下更不迟疑,一路走一路话匣子就没闭上过。
“钜子您看,此车高数丈共有二十四根巨木作为支架,每根巨木各有刮板水斗各一个,刮板取水,水斗载量之后自然翻过,随着水势冲刷水车转动,斗子里的清水就被运到这里。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这么方便,后来大家更不爱动,总想琢磨点办法再偷懒,这才又弄出几个引水之渠,方便山下的良田,水往低处走,这道理没法改变,所以山上的田地只能另想他法。
喏,就是这几个脚踏翻车,其实真没省多少力,就是把来回跑的工夫用到了踩踏之上,也不知后来谁又想偷懒,活生生改了一下用耕牛替代,被曹老伯抓住一顿好打……”
老翁似笑非笑的看着虞周,此时的他终于流露出智慧光芒,还调笑了两句:“这么说,此物就是个无赖之人为了偷懒弄出来的了?老夫倒要好好谢谢他,能帮天下人偷多少懒啊!”
虞周不自在的挪挪身子,拍掉背上扭自己的那只小手之后,接言道:“偷懒真没多少好处,安逸的日子过多了都没防备之心,就说我这妹子……呃,不说了。”
田襄子仰头而叹:“过分贪图自然不好,可是小娃儿啊,你知不知道天下的其他人偷懒之后要做什么?
如果收成不减的话,农人在田地上少用一分力气,就能有更多时间打打猎,捕捕鱼,或者修缮一下房屋,这样日子才能一天胜似一天!”
“不会的,恕晚辈直说,他们多出来的时间都会被秦皇拉去服徭役!”
田襄子一哽,居然无话可说,时政如何他不去想,因为齐墨已经无暇干预天下战事,现在这样也挺好,全天下都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