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何方没有再继续问，打开看了一眼小护士的属性列表，现在小护士的标签里明晃晃的摆着两个‘恐惧’‘焦急’，害怕看来是真害怕，但是就算是害怕也要这么做。

三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沈侯云被做了紧急处理，被绑缚在一个巨大的担架上，并且用布料包裹的严严实实。

“走。”何方见到白浮出来，立刻说道，然而在临走之前，他突然回头，问小护士，“如果有机会让你离开降临城，你走不走？”

小护士迟疑了一下，之后她低下头，说道：“如果大家都走，我就走。”

何方没有再继续询问，而是离开了。

他这一次并没有认为这是‘从众心理’，在见到了沈侯云后，他更愿意理解这句话为‘想要留下来帮助还需要她的人’。

何方离开了，从空中离开的，在黑夜之中隐形飞机的到来和离开都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离开的过程很顺畅，只要逃过管理人的巡查就可以了。

整个降临城，就仿佛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一样。

——

沈侯云的状态很不乐观，虽然有地标给他吊着命，但是那几乎是必死的攻击，甚至还有枪支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和心脏。

主城市的医生技术高超，但是也不一定真的能救回只有血皮的普通人，何方觉得沈侯云大概率是撑不过去的，现在仅仅是因为地标勉强维持着存活的状态罢了。

当时的情况太突然，白浮只来得及保护他，而忘记了沈侯云。

何方沉默了很久，他想着沈侯云会不会知道了这样的可能性，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留在降临城。

“你在降临城四处都观察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何方在会议室内，问着一直在城内四处游荡的崇枭。

崇鹰立刻开始给崇枭当解说员：“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城主大人有没有提示？”

何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有没有衣着比较独特，看起来很像城主的？”

“哥说没有，大家都穿的差不多，咦，为什么会穿的差不多？”崇鹰似乎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他抬头问，“哥你有把所有的地方都好好看过一遍了吗？”

崇枭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不喜欢崇鹰对他质疑。

何方觉得崇枭应该是已经将整个降临城探索过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将所有的人全部都放置好‘一次性电击’的话，不会那十分钟一点反应都没有。

“整个城市难道都找不到城主吗？就算是没有城主，那当初沈侯云说的‘决策者’也应该看到啊？又不是什么强大的移动城市，怎么可能会隐藏的这么深？”崇鹰没有进入降临城，他显然在听到了何方的问题之后就开始发散思维，并且不断地和崇枭交流。

按照现在的移动城市惯性思维，就以希望城为例，肯定是级别越高的人就能够有更多的资源，怎么说吃的好穿得好都是应该的，但是并没有。

崇枭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白浮推门而入，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怎么样？”何方立刻询问白浮，明显是在询问沈侯云的状况。

白浮却移开了眼神，作为一个医者，第一次如此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治疗好一个病人。

白浮显然很低落，他透露出了一个医者对死亡的怨恨，却毫无办法。

何方看了一眼白浮的血条，已经满了，果然自己就回上来了。

“我在所有的医疗就诊之中见到了所有的资源分配，查看了所有的档案和资料，都没有看到类似于‘城主’的人。”白浮在听到了崇鹰对崇枭的讯问后，他缓缓说道，大概是因为沈侯云的事情，让他甚至都没有了暴躁的力气，“所有的医院资料保存的都很完整，这些资料会全部上传用来合理推测孕期，女性怀孕，而男性提供种子，所以每一个人的信息全部都记录在册，资源分配也非常平均。”

何方皱起眉头：“可是如果记录的非常详细，那总会是有缺漏的啊，毕竟城主也是要出生的，也是要生病的，连一点记录都没有吗？”

“有一则五十年前的城主死亡记录。”白浮说道，“之后就是连分配，都没有那个所谓的‘城主’的影子。”

何方心中一跳。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大胆，但是种种痕迹来说，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会不会降临城，根本就没有城主，也没有决策者呢？”何方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要一屏蔽就能畅通无阻，并且真正在实施统治的都是管理人，即便是沈侯云都不曾见过决策者，而这些决策者则是时刻不断的再像外界的传递信息，就像是在寻求保护。

那个房间，机械的声音，何方一开始在想是不是所谓的决策者们根本就不是在背后查探他们，而那些机械音，就是决策者。

“如果说降临城的城主早就已经去世，并且没有继承的城主，会不会是在很早之前就设定了系统？”何方提出自己的构想。

他觉得只要是‘人’都会有想法，即便是降临城内的人们其实也被构建的栩栩如生，但是在这些栩栩如生的之上，他却唯独感受不到整个城市的生机。

人都是有追求的，有想法，甚至是有目的的，但是降临城唯一的目的就是‘孕育’和‘资源换取’，这些完全就是在重复最低限度的生活条件。

同样作为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能依附‘信息’生存的天使城，其实本质上也是在依附各种各样的移动城市，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始终坚守着‘火种’，并且偷偷的制作机甲让天使城逐渐强大，而降临城完全就是不寻求任何发展，所有的目的都仅仅只是活着。

人会愿意只活着吗？

何方觉得不可能，至少《墟无重启》里不可能，否则怎么可能会孕育出沈侯云这样的智能n-pc。

“纯系统操作来维持一座城市是完全可行的。”就在此时，诸研出现在了会议室的墙面上，何方有些诧异，这诸研难道从头听到尾吗，诸研却说道，“如果是纯系统操作，以我对现在科技发展的了解，认为纯系统操作最终导致降临城现在状况的可能性很大。”

何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到降临城，那种感受奇特的，粘稠的仿佛在在他的脚下生成出无限的淤泥的感觉，那仿佛就是一种停滞的空间。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好意思去看那些女性，没想到是另外一层含义。

“如果是完全规定的信息，肯定也是会有判断的标准，比如说系统做出了‘说谎’判定之后直接决定要抹杀，而不会再套取任何有用的信息来看，是系统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人类，手段不会太干净利落，而是尽可能的套出更多信息才对。”诸研依旧是的一副清冷俊美的模样，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看上去像个刑讯人。

“而且沈侯云曾经也透露过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和决策者有关的人，他一直说自己的级别不够。”何方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系统在统领，那肯定会有一套判断系统，如果是五十年前，智能发展本身就并不发达，在接收不到‘外界提示’之后，城市应该会直接循环进入一套判定标准。”诸研又立刻说道，“虽然无法知道判定标准是什么，但是如果真的是系统，那么我可以入侵到降临城的系统之内，可以试试看更改。”

何方愣了一下：“可以做到吗？”

“可以，但是如果降临城真的存在城主和决策者，那么一旦篡改就会暴露。”诸研回答了何方。

果然是有利有弊啊，何方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只有利而没有弊。

有什么办法能知道降临城是不是真的是系统在操控呢？

何方看着空间之内，突然看到了崇鹰。

崇鹰一直都在降临城之外，并且不断的接受降临城传达出去的信息。

当时降临城前往希望城的信息中，应该有不少崇鹰的暗示。

那么如果现在，再进行一次暗示呢？

其实这一次降临城出逃，希望城都已经派人到降临城门口去接人了，这基本上就是光明正大的抢，但是的的确确是出逃的，即便明白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反驳的办法。

正常人会选择怎么做？

首先肯定是要进行交涉，虽然希望城耍阴招，可真正逃跑的是降临城的人这一点总是没错的。

“崇鹰，你有没有办法再给降临城发送一条信息，暗示他们……”何方抿唇，终于表露出这一场会议以来第一个决策，“攻打希望城！”

即便是战争城市，也不是什么城市都可以挑起战争的，如果一个小型移动城市去挑战一个移动城市组合联盟，那不就是以卵击石？

所以战争的前期试探工作非常的重要，要根据双方实力进行考量。

现在降临城刚刚到达希望城的附近，任何探究都还没能来得及开始，如果他按照崇鹰给的信息直接攻打希望城，就足以表明那就是一个简单的系统城市。

并且作为‘被进攻的希望城’，有了理由可以对降临城进行反击，这是一场由对面挑起的城战，和平城市希望城被迫迎战，名正言顺。

这可比沈侯云一个简单的‘袭击城主’的理由要坚实的多了！

想到沈侯云，何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白浮。

这个又重新安静下来的医生，属性框中的心情十分不稳定。

在降临城内的人，对他的医生来说全部都是病人，他亲眼看到他的医生想方设法的给每一个病人在严苛的规则之下去治疗的模样。

降临城这件事处理不好，他的医生一定会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

作为城主，他也要保护好他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