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又过了几年,横滨和其他任何城市一样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因那站出来的七人而强行结束的战事留下无数看不见的隐患。
趁着政府势弱无力掌控,大大小小的非法势力拔地而起山头林立。
没办法,人总是要吃饭要穿衣。管理者无法提供保障,嗷嗷待哺的民众们就只能剑走偏锋讨一条生路。
法律、道德、廉耻,这些都是活下去才能讲究的东西,泥潭里打滚的穷鬼和死人没资格追求这些文明社会带来的福利。
这种混乱中突然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银发青年提着一袋食物走在路上,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向侧面一闪,不但躲开从黑暗中飞扑出来的小崽子,甚至慎而又慎的直接与他拉开一米距离——想碰瓷都找不到借口。
浑身脏兮兮的幼崽只能缩回黑暗盯着携带食物走过去的男人,眼睛里满是愤恨。青年看也不看他,提着袋子慢悠悠走掉了。
不是冷漠到吝于施舍一口粮食给个皮包骨的小孩,而是只要他敢把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藏在后面的无数成年人就会飞奔而出强行抢夺,到最后这孩子也不一定能分到半口。为了这点事就让他们受伤实在没有必要,最艰难的日子马上就会过去,受伤无法就医才是真难熬。
他不紧不慢走过这片有着阴暗小巷的街区,狼群一样幽绿的眼睛目送背影消失。
“我回来了。”迈过厅堂来到租住的阁楼,简易拉门下一秒就被拉开,女孩子满脸欢快迎出来上下打量他两眼,转身指着房间中的矮桌:“你回来啦!我今天和房东太太学了怎么用锅子蒸蛋糕,看!”
乳黄色遍布着细小均匀孔洞的碗形蛋糕摆在粗瓷碟子里,头顶上顶着一片浅色焦褐,显而易见取得了大成功。
青年抿着浅笑从矮柜里取出拖鞋更换,将颇有些分量的食物提进储物间:“粮食够吃吗?”
“足够啦!我照你说的从受灾农人手里交换了些泡水的麦粒,不知道能不能弄出麦芽糖不至于赔的太惨。尽量想些办法,能帮一下他们也好。”她笑出两个酒窝,睁大眼睛一闪一闪趴在矮桌旁将粗瓷碟子向
前推推:“尝尝看。”
福泽谕吉卷好袖子坐在她对面,拿起木头雕刻出来的小勺子切下一块放进嘴里,认真点头诚恳称赞:“很好吃,不腻。”
阿薰高兴的跳起来去给他端已经放温的热茶。
无限城破开后他们回到时隔二十年的横滨,不管之前是上弦还是鬼王,是猎鬼人还是柱,总要为生活奔波一段时间。
好在这里是横滨,好在他们还在一起,好在都还年轻。
“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阿薰把热茶放在他面前,福泽谕吉接过去边喝边点头。夏目老师并不难找,看到流浪猫就走过去,遇上他还不会跑的公三花就是了。
嗯,老师差点脚滑从灯箱上掉下来,很有趣。
“已经联系上夏目先生,老师帮我们申请了横滨大学的学位。”他拉起阿薰的手慢慢和她商量:“一起去吧?你说过想要去看看。”
不,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进学校读书,而是这件事背后的寓意——能够主动掌握命运的力量。
但是面对恋人期待的脸,她哼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吧,看来我们要把安家的事先放放,学费可不便宜。”
高等教育的门槛高到令人咂舌,这也就是战争刚结束大学降低了录取学生的学力门槛只要求经济基础,不然就他们两个这种一天正规学校都没进过的人,想都别想。
如果把阿薰留在家里做家务或是出去打工,倒也能凑够买房子和他一个人进学校的花费,但是青年并不想这样,他不想坐视她的才华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中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