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阿薰动身离开鬼杀队,她找了个与福泽谕吉所在位置方向完全相反的偏远小镇停下脚步,在路边看到有残破的寺院就躲进去藏身。
她敢这么四处移动,并不是没有道理。
活了一定年头的鬼大多都会想方设法固定一片地盘,或者威逼利诱,或者欺骗恐吓,尽量让这个“食堂”保持在一个不多不少的人口密度线上持续供给“食物”。既不至于哪天饿狠了多吃几个就没得吃,也不至于规模过大引人注目。
只有新鬼才没什么经验的四处流窜作案,毫无违和感。
躲进破庙找了个地方安身,她回忆了一下前后:从童磨到玉壶,自己的来历安全可考。唯一容易让人起疑的地方就是上四之死,前脚被她打成重伤后脚就被鬼杀队碰上。
这到底得有多倒霉……
撞上这种倒霉蛋又摊上个神经病老板,正常人该是种什么反应才合理……不对,我拿的人设又不是什么正常人,不需要考虑合理性,不合理才正常!
她胡思乱想着变成猫咪缩在残损的佛像下眯起眼睛,表面上看起来昏昏欲睡慵懒闲适,实际上在心底反复模拟。产屋敷耀哉说过鬼王自负且多疑,那么他一定不是个愿意听到不同意见的人,联系一下接触过的上二上四上五——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或者脑子和心理都有问题。
这种人才选拔的标准略有些犀利……
所以说没有器量的人就算拥有实力也让人看不起,找的都是些什么部下?连个boss都做不好,白瞎开局。
破旧寺庙中蛇鼠横行,唯一的一只猫只管缩在佛像脚下打盹跟没看见似的。搪塞鬼王的打码画面已经撤了下来,如果从鬼舞辻无惨的角度看阿薰此刻头脑空空双目茫茫,似乎盯着地面正在发呆。
脱离鬼杀队的范围后就不用一直挂着幻术,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才最难看出破绽——话说鬼王真的有那个闲工夫没事做天天盯着部下偷窥吗?
等等……
这是变态啊!
后半夜,空气变了,有什么东西正躲藏在黑暗中窥探观察。猫抖抖耳朵甩了下尾巴,血红色兽瞳掀开条细缝四下扫视。冰冷视线与温软娇弱
的外形形成奇异反差,就像是伪装成猫咪的奇美拉,仍旧泄露着属于猎食者的戾气。
斜刺里突然有鬼手袭来,阿薰第一反应是逃离,紧接着却又按捺身体做出反应:她瞪大眼睛呆呆伏在原地,双耳背后尾巴蜷缩,做出恐惧恭顺的模样。
鬼手轻易抓住小小的幼猫握在掌心只露出一个脑袋,似乎稍微用上一点力气就能把这团温热的身体捏成肉泥,就这么握着她送到个身穿西装的奇怪男人面前。记忆被人翻动得越来越粗暴,幼猫难耐疼痛发出细声细气的“喵呜”卖萌讨饶。
可惜这个人全无任何怜悯,继续刺激,直到猫咪痛苦的蜷缩起身体陷入昏迷。眼看她自始至终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男人这才放心,轻哼一声后将猫塞进口袋里打了个响指凭空消失。
无限城。
上四之死令鬼王震怒,这股怒气总要找个出气筒,所有被召唤来的鬼都安静如鸡生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鬼王的位置空着,下面或站或坐五个上弦,更远一些的最底端齐刷刷跪着六下弦。
没人敢说话,唯有互相交换眼神。有人淡然,有人窃喜,有人狐疑,也有人惊惧,不过这里面绝对不包括童磨。他真的是那种……非常特别的,平时并不吃药、吃了药也没救的类型,虽然同样不敢说话,各种小动作却也没停。
就在童磨打算用扇柄去捅玉壶时,所有鬼的大脑里都凭空被塞进一段记忆。下弦鬼看到的是上四在祭典摆摊出千打算骗几个人吃,结果失手被揪出来进而暴露身份。恰好他倒霉遇上了一群猎鬼人的柱,死得相当惨烈。而上弦鬼看到的则是一场战斗,一个瘦弱少女与上四之间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