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一切脏污都隐藏起来。枯木,落叶,溪流,洞穴,全部藏在莽莽雪原之下封存。时间在这里被最大程度减慢,像浓稠的糖浆般缓缓流淌。
森林最深处有棵高大红松,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已经空洞的树根处被黑熊掏了个窝。巢穴的前任主人曾是林中一霸,只要它留下的气味没有消失,其他动物就不敢跑进来“送外卖”,现任主人的好眠也没有被打扰。
阿薰藏在熊洞里沉睡。
猝不及防间被鬼血改变了身体,待到饱足之后陷入沉眠,血脉的力量这才吹响了反攻号角。宇智波的眼睛人人垂涎却罕有移植成功的案例,究其原因还是在于细胞组织自带的排他性与攻击性上。
那真是非常霸道的种群特征,就像宇智波们总也顺不下去的炸毛一样。外族人唯有同时移植了初代火影遗留的细胞才勉强有可能成为写轮眼新载体,至于自然移植的成功率……千百年来屈指可数。
她就这样藏在皑皑白雪下酣睡,先祖的血脉与外来的鬼血在体内互相吞噬,激烈程度一点也不比人与鬼之间的战斗和缓。吞噬的结果就是她被鬼血影响却不受鬼血控制,身上带有鬼化的痕迹而标志性的写轮眼却也收不回去,黑玉般的瞳仁永远定格为血红。
——在这场长长的梦境中她不但看到了女神从神树上摘下果实,也看到了某个胆小鬼可笑的一生。
直到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天空中降下滚滚春雷唤醒蛰伏了一整个冬天的少女。
阿薰抖落掉在身上的尘土,睁开鲜红色的眸子,三颗小小勾玉围绕着瞳孔就像溪流中顽皮的蝌蚪。那些致命的重伤早已痊愈,身上连道疤都没有留,除了睡太多脑子木木的有些懵外,肚子……又饿了。
红松根部的兽穴这一天被人彻底翻了个底朝天,再也没能找到第二个储藏起来的蜂窝。少女抖抖头发甩掉黏在耳朵上的叶子,悻悻然看了这棵树好几眼,最后还是因着不想徒费力气才放了它一条生路。
早春之际的森林里找不到太多食物,动物她吃不下去,植物都还在开花,至于蜂蜜……与其自己爬树掏蜂窝挨蛰还不如直接找
个养蜂人下手。
记忆有些混乱,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不过等价交换的基本原则她还知道。循着味道找到养蜂人,女孩子隐入林中琢磨许久。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山下一家就听见院子里突然冒出来许多奇怪的声音,开门一看,哭笑不得。
院子里躺着一只被捆得结结实实还在哀鸣的鹿,全家正惊讶间男主人又听见蜂房那边传来声音,赶紧去看就发现昨天刚刚取出来封存好的蜂蜜被人偷走了。啊……也不能说偷,真论价格的话,一头活着且皮毛完整的鹿只会比那罐蜂蜜更贵重。
“当家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该怎么办?”女主人想起前任留下的那些山野怪谈就觉得心慌,忍不住皱眉看向丈夫想从他那里得到支撑。养蜂人山下挠挠后脑勺,他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临时搬家:“最近别放孩子们进山疯玩,先看看情况。也许是路过的山神想要吃蜂蜜……不是也给了我们还礼?”
他指了指那头倒霉的年轻公鹿。
山下太太看看鹿,心里算算这头鹿卖掉后能给家里添置多少东西,立刻心也不慌了头也不晕了。她用力点点头:“是啊是啊,横竖也就是一罐蜂蜜而已,多添瓢稀糖浆匀一匀的事儿。”
养蜂养了十几年,该怎么让蜂蜜看上去多一些,养蜂人最有办法。
但蜂蜜并是不每天都能割出来的东西,最少也得隔上月余才能取。鹿也不是次次都有,有时候是一串野鸡,有时候是一头野猪,总之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山神”从没空手上门,但也没客气少带走一滴蜂蜜。
山下一家这个春天靠着“山神”过得还算不错,镇子上的人每每见他总能拿出活蹦乱跳的野物,多少都觉得有些奇怪。去问山下夫妇问不出答案,聪明人便拿了粗点心去哄小孩子。小孩嘴上哪知道把门,没几句就把今天开春后突然出现的“山神”给秃噜得干干净净。
住在山里的人遇到“山神”(妖怪)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这位格外讲道理不肯占人便宜更不招人讨厌,就显得特别不一样。往来闲聊的小镇居民提起来也津津乐道——有一位温柔正直的神明,不也从侧面说明住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