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沿楼梯走下楼,大门外黄昏已经转瞬进入夜幕。
出于曾经的习惯,阿薰并不喜欢夜间活动。也就有福泽谕吉在身边时她才能放松精神——他是她的锚点。
袖摆盖住交握的手,两道身影相依相偎沿着道路慢慢向前走。
福泽先生走着走着就提到今天遇到的老熟人:
“源一郎回来了,之前在中津时提到过,府城那边的同窗好友。我离开关西不久之后他就进了军队,在里面待了一辈子。偶有书信往来,见面却也不多。”
难得他这么多话,阿薰边走边认真听他说:“上次他来侦探社,还是侦探社初创时期,简直就是……”他微笑起来,显然与这位友人感情深厚:“那家伙喝得一塌糊涂,不像话。”
福泽谕吉都说闹得不像话,那大概是真的相当出格:“不过,不是不能能理解……那个时候才刚从战争的泥淖中抽身而出,我先找到了人生的道标,他大约是有些寂寞。”
“你回来后倒是没见过他,源一郎如今在军队中公务繁忙,经常在国外执行任务。这次换防回来,不知能休息多长时间。”
“是要出去和老朋友们聚会?”阿薰把头靠在他胳膊上,听这个人慢慢填补她看不到的那一面。
福泽谕吉的目的倒不是这个,他想说的是:“真的不想要婚礼吗?”
他们就只签了个婚姻届,阿薰抱着藏在画卷里的刀就被他接回家——作为男人他自然不介意有没有婚礼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的礼节性仪式……万一夫人喜欢呢?
他还记得她的朋友在东京近郊神社举办的婚礼,温馨热闹。
“能称得上朋友的人都在,如果你想要,我可以……”
之前也提过这个问题,总是被她敷衍过去。
阿薰抱紧他的胳膊,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不必了,聚餐告知即可,我不想要婚礼。一点也不想再穿白无垢,真是一次就够够的。”
能参加婚礼的血亲都在地狱里待着呢,好友们也都各有忙碌,没必要一趟趟折腾。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嗯?”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继续向前走的阿薰被拉住发出含含糊糊的疑惑声,福泽谕吉弯腰按在她肩膀上:“可以不用白无垢,衣柜里也有西装,穿西装陪你去教堂?”
信不信的自由心证,反正原本也不是为了信仰。
她露出略有些惊讶的眼神,除了某些时候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强势过。紧接着阿薰笑起来,闭上眼睛靠近他怀里伸手抱紧这个人深吸了一口气:“没办法想象阿吉你穿洋服的样子。请你的朋友们去和食店聚餐吧?我只想简单清净和你在一起。”
——明明就是个生活简朴一点也不喜欢凑热闹的人,没必要勉强自己去费那些心啦。
知道这是她藏在任性下的小小体贴,福泽先生顺势回抱着妻子——养了两年她还是有些瘦,骨架也细,小小一只抱在怀里总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蹭过她毛茸茸的发顶,他依恋的碰碰阿薰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