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放冷了声音:“朕高不高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娆,你若真是为了阿娆好,就该跟朕说实话”,他微顿,神情寒凛,正视宁辉:“岳父可知,阿娆中的根本不是惑心毒,而是六尾窟杀。”
宁辉原本怒气横漾的脸瞬时僵了,不可置信、怔怔地看向江璃。
“所谓惑心,不过是让人失去一部分记忆,而六尾窟杀呢,却是能要命的。如今阿娆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什么人曾经想要她的命都不记得了,若是他们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觉得她会对他们设防吗?”
江璃的话彻底把宁辉逼到了千仞悬崖前,进退维谷。他眉目沉凝,重重垂下,不知该作何抉择。
六尾窟杀……
宁娆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绝对不是从江璃的嘴里。他向来对自己中毒一事讳莫如深,特意问都问不出什么,更遑论主动提起了。
那是在哪里听过呢……
她脑中的一根弦倏然绷起,又如被一根手指轻轻捻过,发出震颤心神的音波。
想起来了。
在沛县时,她和江璃去探望江偃,临行时撞见了孙钰儿,江璃拉着她躲去了蓬草堆后,听见了孟淮竹和孙钰儿的争执。
当时孙钰儿执意要与雍凉成亲,并且再也不插手云梁之事,孟淮竹就威胁过她:只要饮过一杯六尾窟杀,就与云梁再无瓜葛……
孟淮竹说这是她的规矩。
还说孙钰儿像极了一个人,话外之意,曾有一个人如同孙钰儿一般对所谓的美人计厌恶了,想要摆脱与她的关系,所以那人饮下了六尾窟杀……
那时宁娆听到只觉心里异样,可却从未细想,孟淮竹口中的那个人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那个人就是她呢?
触及到了这样的一种可能,就像打开了一方新的天地,无数念头猜测接踵而来——若是当年她一反常态执意要嫁给江璃的目的不单纯,那会不会她早就和孟淮竹有了勾结?
江璃今日是有备而来,他气势凛然地来质问父亲自己是谁的女儿,铁定是心中已有了猜测。
宁娆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动,如脱兔,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娘娘,你为何站在这里不进去?”
玄珠寻她来了。
清脆的嗓音透破书房的门帷,清晰地传了进去。
本在对峙各不相让的江璃和宁辉陡然间脸色大变,对视一眼,江璃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去开门。
宁娆就站在门外,刺目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得脸色苍白。
“阿……阿娆。”今日自始至终都稳坐钓鱼台的江璃第一次觉出慌乱,看着她的脸色,心中甚是不安:“你何时来的?”
宁娆凝着他,缄然不语。